令人驚豔的演奏
採訪:接下來想請教兩位老師是甚麼時候在甚麼地方相遇的?
N:我們是1982年慕尼黑大賽時認識的,當時我們兩人都參加了這個比賽。
O:當時我是已經從桐朋學園大學畢業、而查爾斯則是去莫斯科國立音樂院留學正要回美國前左右。
採訪:大島老師會去奈迪克老師擔任講師的伊士曼音樂院留學的理由是甚麼?
O:我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曾經住過巴黎一段時間,當時就跟朗斯洛(Jacques Lancelot)上過課。然後回到日本,就進入了桐朋學園音樂大學就讀,但大學畢業之後就開始煩惱要去哪裡繼續進修。
其實我去參加慕尼黑大賽時已經從大學畢業好幾年了,當時就先在桐朋學園的音樂教室教書。然後我去參加慕尼黑大賽時聽到了查爾斯的演奏,除了音樂的部分當然非常好,演奏的方式也非常令人驚豔。這種過去所有的單簧管演奏家都不曾演過的演奏方式,讓第二輪比賽的聽眾就起立鼓掌,可說是名留慕尼黑大賽歷史的精采比賽演出。當時他演奏時拿樂器的角度、手指的動作方式等等,和我或其他人都是不一樣的。在聽了查爾斯的演奏之後相當佩服,心裡覺得「太厲害了,就是這個了!」。我自己也開始試著查爾斯的吹法看看能不能跟他吹的一樣好,當然是沒辦法跟他一樣。於是我就想去跟他學習了。
採訪:學生時代受到影響最深的人有誰呢?
O:在我還沒受到查爾斯影響之前,主要是被小時候聽到的唱片中的音樂家影響。好比說小提琴家克萊斯勒或是鋼琴家米開朗傑利等等的演奏。
N:我則是受到我父母的影響最深。我的父親也是單簧管演奏家,而母親是鋼琴家。我受到父親的影響特別大,他不僅是單簧管、而是讓我對很多事情都感興趣。父親常為當代的作曲家演奏新作品,比如說他就首演了Milton Babbit的作品,也和捷克作曲家馬提努(Bohuslav Martinu)等人的關係非常好。而父親也教導我貝多芬、莫札特、史特拉汶斯基、荀白克等偉大作曲家的音樂內容,並且常帶我去欣賞新音樂(New Music)的音樂會或是像Ornette Coleman這種當代爵士樂的現場演奏。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由父親帶領我認識「音樂的世界」。但是,他倒是沒怎麼特別跟我介紹單簧管演奏家就是了(笑)。
採訪:那單簧管也是令尊教您的嗎?
N:一開始是父親教的沒錯,但是從16歲起我就開始去和Leon Russianoff學習。他是非常棒的老師,他就是會先判斷出每個學生的能力所在,然後給予適合的指導。而且他不是會要求你非得怎麼做的嚴格老師,結果他的學生都成為具有非常優異個性特色的音樂家。好比說前紐約愛樂的首席杜拉克(Stanley Drucker)就是他的學生之一。
另外一位影響我很大的老師,則是我在莫斯科國立音樂院留學時學習過的優秀鋼琴家Kyril Vinogradov先生。
我在學到東西的時候,就會受到教導我的人的影響非常大。例如,雖然可能教我的人只說了一句話,但我自己可能就會因為這樣的一句話做為開端,而產生很多不同的變化。這就算是一種很大的影響。
我在1978年由莫斯科前往瑞士巴賽爾時,由朋友介紹了著名的雙簧管演奏家、也是優秀的指揮家霍利格(Heinz Holliger)。他聽了我的演奏之後,跟我說:「我在演奏樂器的時候,是同時灌注心力在所有方面上」。這一句話,可以說是對我的單簧管演奏影響最重要的話。我當時覺得「原來如此」,然後就因為這句話,我改變了我所有演奏單簧管的方式。就算是這樣細微的一句話,也能產生很大的影響呢。
可樂豆木(Mopane)的音色非常棒!
採訪:想請教兩位老師目前使用的樂器與配備(吹嘴、束圈、簧片等)。
N:我現在吹的是SS(Schwenk & Seggelke)公司製造的1000+型單簧管。可樂豆木(Mopane)、黃楊木(Boxwood)、非洲黑木(Grenadilla)的版本都有。
大島文子女士展示當初在SS公司的黃楊木、非洲黑木與可樂豆木的1000+單簧管
我的吹嘴則是Jochen Seggelke先生幫我把法式的吹嘴拿去修改過的。現在主要是使用D15這個吹嘴型號,但看前去的國家或場所也可能會使用D25這樣的型號。束圈的話則是使用石森公司的Kodama II的黑色、棕色或紫色的版本。其實束圈的皮革顏色對音色也會產生改變。此外有時也會使用石森公司的標準金屬束圈的鍍玫瑰金版本或是沙丁鍍金版本。簧片的話也是石森公司的手工挑選版本,或者是Vandoren公司的黑大師(Black Master)或Zonda公司的簧片,這是根據濕度變化來改變使用的簧片。我是絕對不吹合成簧片的。
O:我也是使用SS的1000+型單簧管,材質是可樂豆木。吹嘴是SS的D6。束圈是石森公司的Classic型,此外也有石森公司的標準金屬束圈的鍍金版本。我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使用石森公司的束圈,非常喜歡他們的產品。簧片的話,則是石森公司的手工挑選版本的3.5號。
採訪:兩位覺得SS公司的單簧管的魅力何在?
N:製作非常精巧,音準非常好。幾乎所有的單簧管的高音D都會偏高,最低音的E和F都有偏低的傾向,但SS公司的樂器的音準就非常穩定。這是因為Jochen Seggelke先生非常熟知樂器的特性,他本身也是非常厲害的單簧管演奏家,所以很清楚怎甚麼地方該怎麼做音準才會穩定。
O:我覺得SS的樂器的魅力在音色與共鳴。特別是可樂豆木製的樂器,音色實在太棒了。不管自己狀況多不好,只要拿著這樂器往裡面灌氣,就能獲得很確實的共鳴。我自己最早在日本使用可樂豆木的樂器是和NHK交響樂團團員們一起合作伯恩斯坦的「前奏曲、賦格與即興重複樂段(Prelude, Fugue and Riffs)」,演出的音樂廳是東京藝術劇場,而我的學生就坐在最上面的位置。通常這麼遠的距離,有時單簧管會加上麥克風來幫助傳遞聲音,但當時我並沒有使用麥克風,但學生還是聽得很清楚。證明可樂豆木的樂器的共鳴與音量就是這麼豐富飽滿。
採訪:兩位怎麼會認識Jochen Seggelke先生的?
N:最先是在古樂器的展示會上遇見他的,但當時只是互相閒聊兩句的程度而已。後來我2005年來日本參加國際單簧管協會在多摩舉辦的年會,就在會場又遇到了他。當時,我就拜託他重製穆菲爾德(Richard Mühlfeld)曾使用過、由Ottensteiner製造的單簧管,然後,我也委託製造我長年期盼的黃楊木貝姆式單簧管。
在當時SS公司還沒開始製作法式單簧管,因此我就把我自己使用的、1985年生產的布菲公司R13給SS公司參考,然後開發出SS公司自己的法式單簧管。這就是現在SS公司的1000與1000+型單簧管的基礎。我想第一個拿到現代版黃楊木貝姆式單簧管的應該是我吧。(譯註:其實一開始布菲公司製作的貝姆式單簧管就有黃楊木的版本,當然,和現代的貝姆式單簧管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O:現在我們使用的可樂豆木單簧管,應該也是世界上第一批使用的職業演奏家。大約從十年前就開始使用了。起源是有一天Jochen Seggelke先生跟我們說:「有可樂木這種木材,我試著拿來製作單簧管看看」,於是就把他做好的可樂木單簧管拿給我們,我們一試吹之下就說:「真想要這種樂器」,而他就幫我們製作了兩把。
採訪:想請教兩位在不演奏樂器的假期通常都怎麼度過?
N:我還是在想音樂的事情。然後從很多方面來思考今後的世界會變成甚麼樣子、我們音樂家有甚麼可以盡力之處。
O:我的興趣就是料理。所以我會做些醬菜、納豆、酒醋等小菜,悠閒時我幾乎都待在廚房。
採訪:多謝兩位接受我們的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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