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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坂田之戰(第二屆舊名人挑戰賽第一局)的第二天,我是到了下午又再前往F旅館。
對局室的氣氛,其實比起前一天更加緊繃起來。
盤上的形勢則是非常細微。面對持黑的坂田,藤澤卻下得十分出色。如前所述,圍棋是持黑先下者有利,為了抵銷這種有利而創造出了貼目的制度,但是貼目到底要設定為多少目才合理,至今仍然意見分歧。
可說是確立貼目制度的本因坊賽,採用的是四目半的貼目(譯註:寫作當時)。至於其他的棋賽則是採用五目半的貼目。之所以要加上半目這樣有點不上不下的數字,也是為了要確保能分出一局勝負的關係。曾經有段時間,也有類似東京新聞主辦的棋賽是使用貼目五目、遇到和棋再重下一局的設定。
然而即便是五目半的貼目,喜歡持黑先行的人還是比較多。對於外行人來說,這種甚麼一目或半目的差距,根本覺得是無關緊要,但對於職業棋士來說,一目的差距可就十分巨大。
假設下出了損失一目的棋時,他們會敲著自己的膝蓋、用帶著悔恨的聲音呻吟:「糟糕!我怎麼會幹了傻事!!!」
甚至可以說會因為損失一目而大敲自己膝蓋後悔的人才算是職業棋士吧。
當時坂田四十三歲,可算是心理技術都十分充實的時期。他被許多人冠上了「剃刀坂田」、「治孤坂田」、「三頭六臂(なまくら四つ)」等等綽號,也正是訴說著他有多方面的優異才能。
此局到了晚上九點過後分出了勝負。盤面是黑好六目,扣除貼目後是黑棋一目勝。局面雖然曾有一度是形勢不明的狀況,但坂田還是堅守住些微的優勢而先馳得點。
隔天的讀賣新聞給了個「坂田總之先拿一勝(坂田まず一勝)」的標題來報導這則新聞。
藤澤看到這則新聞後,據說有點不悅。
所謂的「總之先拿一勝」,就有種坂田贏棋是理所當然的隱含語意在內。這種語意當然會傷到的藤澤的尊嚴。
一般的新聞標題,是由報社內的整理部員工來加上。要在截稿前的慌忙氣氛下、要給出適合報導內容而且能打動讀者的標題,可說是相當困難之事。報社不會將新進的菜鳥新人配屬到整理部去,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這次的這個場合,我倒也不覺得是整理部的員工心中有坂田獲勝是理所當然的潛意識。一般遇到這樣的新聞,給出「坂田先勝」的標題,是一般常用的手法。
但是真的這樣下標,感覺又太沒程度,既乏味又單調無趣,是誰都能給的出來的水準。而且這個標題全部都是漢字、字數也太少;就標題而言,也有點太硬。
通常以篇幅來看,標題是七、八個字,並且夾雜著假名會比較好。所以整理部員工,毫無疑問地是費盡苦心才給出了「總之先拿一勝」的標題。
然而,也因為這種種的考量,如同藤澤感受到的一樣,的確不知不覺地散發出了是四勝中總之先搶到一勝的語意。
不論如何,我也確實感受到了藤澤迎擊強敵坂田的氣魄。因此我認為第二局以下,將會有很有趣的發展。
第二局則是在幾乎十日之後於札幌對弈,結果是坂田持白和棋勝。
藤澤下了兩局,總計才輸了一目,但以勝負的角度來看,還是遭到了連敗。
到了這種狀況下的勝負,已經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由運氣左右著。
江戶時代的名家井上幻庵,據傳曾有「圍棋是一種運氣的技藝吧」之嘆。幻庵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嘆息,隱含著自己被本因坊丈和阻撓、只能停留在準名人(八段)的無運下之長恨想法;不過勝負決定在一目、半目之間,的確可以說是由運氣主導著。藤澤第二局的和棋負,也是直到了最後的最後損失一目而造成的。
話雖如此,也是有「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的說法。換句話說,能活用運氣或是抵銷運氣,也是要靠實力。和擲骰子不同,像圍棋這樣拚輸贏的競技,沒有實力的話,運氣也不會上身。
而藤澤真正發揮實力,還是從連敗之後的第三局開始。結果他直到第五局為止連勝三局,比數上反而領先坂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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