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1日 星期六

大浦綾子專訪(02) 加入佼成與認識芬迺爾大師


重視學生心情的恩師身影


採訪:後來您也越來越深入參與管樂合奏的世界了耶。


大:是的。在學校社團活動練習結束後,我也不會馬上回家,而是繼續留下來個人練習。然後當時吹法國號與拉低音大提琴的好友看到了,也說想要留下來一起練習,於是我們三人每天都在社團練習結束後一起練習(莫札特單簧管協奏曲)。


只不過,當時我們是以現在怎麼想都很奇怪的方式練習。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總譜上寫著單簧管是A調,但我卻不知道原來單簧管有降B調、A調的分別,因此一直都是拿著自己的降B調樂器來演奏,換句話說,我是以比其他兩人高半音的形式在合奏啊!


現在回憶起來,當初一定是演奏著一種「很厲害的和聲」(笑)。這樣的演奏練習,照理說我們的音樂老師、也是管樂社顧問(指導老師)的竹林孝紀先生也聽到了才對,但不知何故,老師從來都沒有來指正我們的錯誤。但是老師只是給我們三人取了個「布萊梅城市音樂家(格林童話中很有名的一篇,講述四隻動物被農夫拋棄,而決定去布萊梅改行當音樂家的故事)」的綽號,如果我們練得太晚,老師就會來叫我們:「喂!布萊梅城市音樂家們,該回家囉」。當時,老師如果出來指正我們調性根本就不合的話,說不定我從此就會討厭單簧管了吧。對於樂曲感興趣,因而想要實際演奏看看---該怎麼演奏是一回事,首先要有想演奏的心情更加重要,這或許就是竹林老師一直默默看著我們練習不出聲的態度吧?


採訪:也是說老師想先讓學生重視喜歡音樂的心意吧。


大:我想一定是這樣才對。實際上,竹林老師上課時,我們的確可以感覺到老師自己非常熱愛音樂。有一次老師在上音樂課時,放了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給我們聽,為了讓我們理解,甚至一人發了一本迷你總譜(全音出版社出了一系列的口袋型總譜)給大家看。至於我們到底能不能理解那是另外一回事,他就是促進我們能夠「一面看譜一面聽音樂」的能力。而我就是一面追著樂譜上的音符流動一面傾聽著樂團的各種音色。


當音樂播放到第三樂章即將進入第四樂章盛大光輝的場面時,老師會一面用手指輕輕敲著總譜,一面深受感動地解釋起來:「老師我啊,特別喜歡這個地方」。而我也只是靜靜地觀察老師好像很幸福的表情,慢慢地我就理解到那是老師深愛著音樂才會有這樣的表情。也讓我感受到音樂可以深深抓住成人的內心、使其熱血沸騰的厲害之處。


採訪:那您是甚麼時候開始下定決心要走音樂這條路?


大:雖然當時還沒有自己要當音樂家的想法,但在我中學三年級的時候,下定了要一輩子都吹單簧管的決心。當時如果為了接下來要準備考高中的話,就應該退出管樂社練習,並且把原來練習樂器的時間拿來準備考試才對。但是當時的我無法相信自己可以為了準備考試而過著不吹樂器的日子,我也不打算就算只有到考上高中的幾個月而離開樂器。幸好我從小有持續學習鋼琴,所以我就以將來要考大學音樂系為前提,而以老家當地的高松第一高校音樂科為第一志願去報考高中,最後也考上了。高中畢業以後,就依序進入武藏野音樂大學、東京藝術大學研究所,開始朝著自由單簧管演奏家的路線前進。


*在東京藝術大學研究所進修中,大浦綾子女士就以自由單簧管演奏家的身分開始在音樂圈活躍起來。除了參加各式音樂比賽之外,也持續以協演團員的身分參加當時擔任東京佼成管樂團常任指揮(後來成為佼成桂冠指揮家)的芬迺爾大師指揮的音樂會,到了2001年成為該團的正式團員。接下來則是想請大浦女士談談對芬迺爾大師的回憶。


芬迺爾大師之為人


採訪:您甚麼時候開始知道東京佼成管樂團的?


大:是從多次被邀請擔任他們的協演團員才開始知道的。因為是在我念研究所的時期,也就是1989年左右吧。當時我因為參加不少比賽都有得名,因此漸漸被人記住了名字,才會找我去擔任協演吧。但其實在我被邀請去協演之前,完全不知道佼成管樂團的存在。


在我中學或是高中的階段,目標是參加全日本管樂大賽的全國賽並且拿到金獎,因而努力練習著,到了高三時終於在普門館的舞台上實現了這個夢想。因此在聆聽參考指定曲錄音時,應該是有聽過佼成管樂團的演奏。只不過當初完全不會在意演奏這些參考錄音的樂團是甚麼名字。


而我也是在被邀請參加佼成管樂團協演時,第一次見到了芬迺爾大師。還記得第一次參加排練時,就感受到大師對於投入音樂之偉大熱情、將樂團帶領到一致的方向、展現出樂團應有的一體感。我想這是芬迺爾大師和每一位團員之間有著互相信賴與尊重,才能成立出來的結果。


有一次,芬迺爾大師在正式演出時指揮錯了。在那一瞬間,團員卻一致提高了集中力,加強了自身不要失誤的判斷,然後就自動照著平常排練的狀況演奏下去而渡過危機。我想,如果不是全體團員有著「既然是芬迺爾先生的指揮,我們就一定要演出成功」的強烈意識,是絕對不可能達成順利演完的結果的。畢竟,如果當時演奏解體的話,以團員的角度而言,是可以拿「都是指揮失誤」的藉口來搪塞過去的。不過,佼成並不會這樣。我想那應該是一種對芬迺爾大師的「愛」才會有的結果吧。


採訪:在大浦女士的回憶中,對於芬迺爾大師有怎樣的印象?


大:我的第一印象,會是浮現出他在指揮葛人傑(P. A. Grainger)的「美麗的頓河邊( Ye Banks and Braes o'Bonnie Doon)」時臉上露出的柔和表情。那就是一種彷彿可以聽到他內心「音樂真是讓我愛到不得了」吶喊的沉迷表情。


在指揮中的芬迺爾大師之臉上表情,就像是在告訴大家「音樂本質」一樣的豐富,並且直接呈現出他自身對於音樂的想法。因此當時的團員大家都能夠從芬迺爾大師時時不同的表情上,感受到「芬迺爾先生希望的樂音就是這樣啊!」,因此將他的意念演奏出來。


===


相關系列文章: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