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蘇聯巡迴的隨處怪事
六月一日,柏林愛樂搭乘飛機進入了列寧格勒(聖彼得堡)。這是一個和莫斯科個性上完全不同的城市。由於是個面海的港都,我認為這裡一直都是自由開放風氣的城市,而人們也讓人有親切和善的印象。我們雖然在列寧格勒雖然舉行了兩場音樂會,但在旅館上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不過,我們這次知道即使抗拒也是浪費時間,所以早早就甘願接受。
在這次旅行中,當然還有其他的奇聞發生。其中之一,就是我們樂團的名字,也就是「柏林愛樂」,都沒有印在莫斯科或是列寧格勒的音樂會海報中。取而代之的則是印成「柏林的某個管弦樂團」。當然,這是政治問題造成的結果。換句話說,蘇聯並不承認西柏林是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西德)的領土,所以對於代表德國文化使節的柏林愛樂來訪,讓他們很傷腦筋。根據蘇聯的見解,因為我們是從不屬於西德領土過來的訪客,所以應該稱為「赫爾伯特‧馮‧卡拉揚指揮之西柏林的管弦樂團」,並不算是西德的管弦樂團。在我們樂團中有位會說流利俄羅斯語的小提琴家赫爾幕特‧舒敦(Hellmut Stern,柏林愛樂小提琴第一部首席之一),他對於蘇聯沒有使用「柏林愛樂」這樣的專有名詞感到非常怪異。正因為他跑去跟主辦者抗議說我們不是「某個管弦樂團」,所以最後在當晚我們的音樂會開始之前,找了翻譯上台,向滿場的觀眾說:「現在在這裡的不是『某個管弦樂團』,而是柏林愛樂」。結果,立刻引來整場大爆笑。畢竟,來到這裡的觀眾誰都知道,我們就是柏林愛樂。只為了說這樣的一句話,而特別跑到台上來打斷音樂會,這才是最可笑的呢。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怪事。莫斯科的西德大使館在音樂會之後,要替我們辦歡迎會。這件發生在五月三十一日的事,因為蘇聯方面很討厭歡迎會,所以讓我們嚐到了某種特別的杯葛。如果要辦歡迎會,一定要準備食物與飲料,可是蘇聯政府卻拒絕提供給我們要用的食物與飲料。不過,歡迎會還是辦了下去。西德大使館只用手提拿來一些飲料,但這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了。光這些少許的酒,就讓我們氣勢上升了不少。不論是西德大使或是修得列傑曼,都發表了火熱的演說。而我們也持續這樣盛大而意氣昂揚的表演---為自由乾杯!我們狂叫著西柏林是德意志聯邦共和國的一部分,是屬於德國的。
這次蘇聯巡迴中最後的問題,則是發生在六月三日我們要從列寧格勒搭飛機飛去倫敦之前。我們的樂器是裝在木箱之中,然後再堆入我們搭乘的飛機中。我們樂團有專門負責管理樂器的人,一般來說,在樂器裝箱送入飛機之時,他們都會到現場,指揮搬運工要按照怎樣的順序堆放樂器。但是,蘇聯方面卻禁止他們去現場看樂器搬運上飛機。然後,他們只讓蘇聯方面的工人來搬運樂器,但他們畢竟平常沒有搬運過樂器上飛機,所以不知道怎樣做比較好。於是他們花了三到四個小時,還是沒辦法好好的把樂器搬上飛機。不管他們怎麼做、怎麼做、怎麼做,最後還是搞不定,只好重新找來我們的樂器管理來幫忙。在這之間,裝放樂器的木箱就這麼一直放在跑道上。終於樂器和木箱都裝入飛機,我們才把列寧格勒拋在腳下。總之,蘇聯真是個令人難以理解的國家。
===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