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必要成為神父
採訪:您在伊士曼音樂院時的指導教授是麥可.韋伯斯特(Michael Webster)與肯尼斯.格蘭特(Kenneth Grant)先生嗎?
SW:我在伊士曼的前兩年是跟韋伯斯特老師學,後來他去了波士頓大學後我才改和肯尼斯.格蘭特老師上課。其實他們兩位都是史坦利.海斯提(Stanley Hasty,前克里夫蘭管弦樂團單簧管首席,伊士曼音樂院教授)先生的學生,所以我能和這兩位重視基礎練習海斯提派的老師學習真是非常幸運。
採訪:他們是怎樣的教學方式?
SW:海斯提先生是不會讓沒到高中生水準的學生去吹布拉姆斯的奏鳴曲的。這是因為他覺得音樂是要求演奏的人有足夠的成熟度才能演的好的。一個人唯有越來越有成熟度,才能表現出布拉姆斯等大音樂家的音樂深度。
莫札特的音樂也是如如此。光看莫札特的譜面都會覺得很簡單,其單簧管協奏曲的技巧難度,就連小孩子也吹得出來。然而,隨著年齡成長、音樂變得成熟,就會漸漸明白要把莫札特演奏的單純、優雅是非常非常的困難。我現在所演奏的莫札特,和我學生時代演奏的莫札特,表現方式是完全不同的。至於何者是好何者是壞,就是另當別論了。
我在伊士曼經歷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入學之後馬上就認識了後來和我在一起長達三十年以上的妻子。然後在我一年級快要結束時,學校的管弦樂團又舉辦了甄試,我又突破困難考上,這也是個難得的經驗。其實通常學校樂團的位子都是按照輪流順序決定的,但當時剛好我們學校要去卡內基音樂廳演出馬勒第二號交響曲,所以才特別舉行甄試。而就在碩士班與博士班的學生也有參加的這場甄試中,才一年級的我卻被選上了首席。
當初,一開始我只是想去卡內基音樂廳演出馬勒第二號交響曲而已,但實際演出之時,我就想起了祖母曾經告訴我的話。我的家庭其實是虔誠的教徒,我是四個小孩中的老二,祖母卻對我說:「這當中只有你能當神父」。這句話是我在孩童時期的驕傲。但我在卡內基音樂廳演出時想到祖母的這句話時,我卻覺得「我沒有必要成為神父」。因為突然之間我想通了一件事,就是身為音樂家,其實就是透過樂器和神父一樣把訊息傳達給人們。在那之後,我覺得我的一切都改變了。因為在這一瞬間,我更加確信「我就是要走這條路了」。
想和萊斯特學習!
採訪:您也去德國留學過,為何想去德國呢?
SW:因為我迷上了卡爾.萊斯特先生,想要和他吹得一樣美妙。當我獲得傅爾布萊特(Fulbright Program)獎學金決定要去德國時,我就申請去找他上課,也獲得了萊斯特先生的同意。但當時他並沒有在任何大學中任教,所以我是和他預約上個別課。
不過獲得傅爾布萊特獎學金的留學生有個必須去唸當地學校的規定,所以我就打算先辦了申請柏林藝術大學的手續,再同時去跟萊斯特先生上課。不過,在我跟萊斯特先生討論到這件事時,他卻說:「如果你是來這裡的學校上課的話,就不能和我上課」。因為他不喜歡學生同時和不同的老師學習的樣子。最後不得已,我只能放棄和萊斯特先生上課了,但是只要我能去聽到柏林愛樂的演出,還是能現場聽到他那美妙的聲音、也還是有機會和柏林愛樂的其他老師學習的。而且我和萊斯特先生的關係並不壞,後來我在日本也有機會和他一起演出齋藤紀念管弦樂團。
採訪:您覺得有從萊斯特先生身上學到了甚麼嗎?
SW:我感受到他那優雅音色觀念的魅力。我不僅喜歡他在樂團中演出的片段,也喜歡他的獨奏演出。當然,我知道他演奏的是德式單簧管。不過,也不是每個吹德式單簧管的演奏家都能像萊斯特先生那樣輕鬆吹出美妙的音色。
採訪:您在柏林藝術大學時是和誰學習?
SW:彼得.里可夫(Peter Rieckhoff)老師。他是我至今為止上過課的老師中最棒的其中之一。我除了每個禮拜和他上三次課以外,還會去他每個禮拜六幫他的學生辦的大師班,所以每個禮拜都會和他在一起七、八個小時,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呢。
當我去報名慕尼黑大賽時,里可夫老師都會每天早上五點去我寄宿的學生宿舍把我挖起來,然後就以「現在吹丹尼索夫(Denisov)的單簧管奏鳴曲!」、「莫札特協奏曲第一樂章!」、「貝里歐(Berio)的序列曲(Squenza)!」的方式,讓才剛睡醒的我就這樣開始吹奏。他的口頭禪就是:「你要隨時保持著100%的狀態來演奏樂器」,甚至還會說:「你就把樂器放在枕頭旁睡覺」...。老實說,我還真沒看過像他這麼為學生拼命的老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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