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0日 星期二

醉狂小品(12)


第十二集:「小林覺九段事件」

1月11日

我去參觀了名人戰循環賽的趙治勳九段對柳時熏天元之戰。

我成為觀戰記者,剛好就是在趙治勳挑戰者從武宮正樹名人手上奪去名人頭銜的時候。當時趙治勳九段也因此成為了大三冠(同時擁有棋聖、名人、本因坊三大頭銜),所以他給人有一種只能在挑戰賽中看到本人的超級高手的強烈印象。最近則是常常可以在(日本)棋院看到他來對局。雖然是理所當然之事,但現在還是會有一種「治勳老師今天有來」的特別感覺。

和他對弈的則是柳時熏天元。



我想各位讀者應該也知道,去年底在中國參加春蘭盃第一輪比賽結束當晚,在旅館酒吧坐著喝酒時,柳先生的顏面被小林覺九段拿著的白蘭地酒杯打傷、成為縫了十六針的傷害事件。

這件事隔天就上了中國的新聞報導,而看到這些報導的日本運動報(譯註:比較八卦性質)也跟著寫得很大,於是事情就越鬧越大。

於是日本棋院在今年1月5日的始棋儀式之後特別舉辦了記者會,而我也參加了這場記者會。(日本棋院理事的說明等內容就請大家直接看日本棋院官網了)

由於這是牽涉到職業棋士身分的問題,所以規則上應該會是由職業棋士總會來討論,但日本棋院決定不讓棋士總會參與、職業棋士們當然無法去關於事件發言與經過報告的場合,只好通通跑來記者會集合了。我想現場光職業棋士就有30~40人吧。就是因為來了這麼多人,於是職業棋士們就被限制發言(畢竟職業棋士得站在日本棋院的立場),只能透過委託來進行提問了。

好比來說,他們就問了「遞交退休函和一年的閉門思過處分決定是哪一個先出來的?」、「理事會拒絕山下(敬吾)碁聖、彥坂(直人)九段(兩人都在現場)雙雙出席記者會的理由是甚麼?」等等問題。(當然現場是用比較委婉的方法提問的)。

結果聽說是在提出退休函之前(換句話說,就是在聽取當事人解釋之前的意思),(棋院)就做出了一年閉門思過的處分。萬事決定如牛步的日本棋院在這件事上,不知為何如此的迅速?實在是很詭異。

重點是,小林九段喝醉了酒(已經是拿白蘭地玻璃杯而完全不省人事的狀態/小林九段甚至到了隔天早上起床發下自己右手滿手是血才大吃一驚),所以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幹嘛了,並非是蓄意傷害(沒有打人的意圖),因為造成了傷害,還是做出了即便在參加海外棋賽當中一年閉門思過(禁賽)的處分。

既然不是蓄意,那禁賽一年的處分就太過嚴厲,所以幾乎所有出席記者的職業棋士們都在想是不是有除了禁賽以外更好的處罰方法?

現場甚至出現了像「既然沒有前例,這次的事件就會變成以後的前例,因此就更應該慎重量刑(?)才對」(酒井猛九段)這樣的「犯規」發言,結果遭到了「職業棋士老師們請謹慎發言」的制止。不過,依田(紀基)名人則是來了智慧犯罪式的反擊,先來了一句「發言不可以嗎?真的不可以?」後,只要是人,也就不敢說不行發言了。讓人不禁想大聲叫一句:伊田老弟,了不起!然後他接著說:「這件事是誰都沒有好處。被害人的柳先生當然是很慘,日本棋院也很難看,小林覺老師甚至一年都無法下棋。所以如果我是柳先生的話,內心一定非常痛苦。我覺得繼續加增柳先生心理負擔的處分方法都不是好事,所以我就在想還有甚麼好方法,好比說罰他去廁所打掃之類的不知如何啊?」。

且先不論打掃廁所是不是好處罰方法(但依田名人強烈推薦),但是不是真的沒有其他處罰方法才是值得思考的地方。(我個人是覺得罰款比較好)。有某位棋士建議:「讓他去養老院慰問老人,教他們下棋不知如何?」但依田名人馬上就質疑:「別說這甚麼傻話了。你試著用因為這項『處罰』而被教導下棋的老人的立場想看看,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因為去養老院下棋,怎麼可以不是抱持著喜悅的心情去下?」。我也覺得他這樣說沒錯。

聽到「臉上縫了十六針,必須花費一年半左右時間進行整形手術才能讓顏面變好看回來」的說法時,總會覺得這傷不知有多嚴重,但實際看到柳先生的臉時,其實只貼了大約十塊錢硬幣大小的OK繃遮住而已。一直想像成他變成了怪醫黑傑克或是阿岩(譯註:四谷怪談中被丈夫毒害而臉部變形的女鬼)樣子的我,看到他實際的狀況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我跟石田(芳夫)九段說:「比想像中傷的範圍要小,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他說:「就是因為是面貌,所以才會仔細地縫了十六針吧」。

根據林芳美小妹說:「這事有點禍不單行」。在中國這件事被報導的很聳動,所以比起日本來這事讓圍棋變成了引起更多年輕人關心的話題。聶衛平九段走在街上散步時,甚至被民眾的簽名攻勢包圍。所以這件事被刻意的被張揚起來。如果是發生在日本的話,這是不可能被報導成這樣的。

其實就連中國棋院都寄了「減刑請願書」過來。可能也是因為在中國的報導太過誇張的關係吧。小林先生當初拿的是白蘭地酒杯也很糟糕。如果是啤酒杯的話,了不起就是腫成了「黑青」的程度。此外小林覺九段並不是頭銜擁有者、也沒有打入三大賽的循環賽,沒有已經排定的對局,所以就可以順利地(?)閉門思過一年了(如果有已經排定的既定對局,那就會牽連到和贊助報社的契約問題,麻煩很多...)。總之此事仍然餘波蕩漾...。

到今天為止,每當想要寫這篇文章時,就會有新的情報近來,所以一直都無法寫完這篇。要不然就是稍微打個電話,就會有人問你:「現在這事怎麼了?」,所以我講的次數都已經多到數不清了。一旦說起這事,可能就會變成長篇大論了。所以我把我所知道的部分加入一些我自己的想法進行取捨,也許會有甚麼搞錯的地方。如果有注意到需要訂正時,我就會再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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