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7日 星期日

我與柏林愛樂的四分之一世紀(092)


臣服於伯恩斯坦腳下的柏林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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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伯恩斯坦的合照(翻拍自Mostly Classic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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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林愛樂初次登台的伯恩斯坦(翻拍自本書,照片上似乎寫著For Leister, Bravo! Leonard Bernstein)

 

到了1979年的十月,倫納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這裡採用維基百科的譯名)終於來到柏林,第一次指揮柏林愛樂。為了這一刻,柏林愛樂和柏林的觀眾真是不知等待了多久。十月二日,是我們和他第一次的排練日。預計演出的曲目是馬勒第九號交響曲。不用說,這是伯恩斯坦最喜歡的曲子之一,特別帶有深刻的情感。排練分成三天連續進行,到了十月四日晚上,終於舉行了這最初的歷史性音樂會。然後隔天十月五日,我們又演奏了一次同樣的曲目。

 

這對柏林愛樂來說真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要知道卡拉揚至今為止毫無疑問替柏林愛樂創造了許多偉大的歷史性時刻,然而在此時此地接受伯恩斯坦的指揮經驗,可以說是我在柏林愛樂二十五年之間所經歷到的壓倒性最高潮時刻。伯恩斯坦這個人,是從排練開始就完全燃燒,全心全意投入音樂之中,讓管弦樂團看到他對音樂一切想法的指揮家。想當然耳,他對樂團也有相當高的要求。雖然和他共演的時間非常短,但柏林愛樂已經完全為他著迷傾倒。換個講法,說是臣服於他腳下也不為過。這次的演奏是我所經歷過最壯麗的演奏之一,伯恩斯坦將馬勒第九號交響曲中暝想而厚重的終曲部分中,暗示宣告生命結束、最後氣息終絕的含意完美地詮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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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斯坦與柏林愛樂合作的這場歷史音樂會錄音(將當時電視轉播的音源轉化為CD,圖片取自亞馬遜)

 

這次的音樂會,其實是「國際人權救援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所贊助的一項活動,而伯恩斯坦自已為了這場演出,寫了以下的文字:

 

「為追求完整人權保證的漫長奮鬥,終將持續下去。只要在這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有踐踏人權之處,我們就將共同攜手與其對抗。沒有甚麼事情比這更重要。我本人衷心期盼這場音樂會能變成追求自由行動的啟發。」

 

演出完後,博得了現場絕大的喝彩,這幾乎是柏林這幾年來所未見之景象。觀眾們為伯恩斯坦的演出而瘋狂,歡呼之聲幾乎是無盡地持續著。有更多人希望能再聽到他的音樂會,而強力要求他能夠多演幾場。當然,柏林愛樂本身也希望他能早日再度回到柏林而誠心祈禱著。不過可惜的是,他到1986年地現在為止,都沒再於柏林出現。這場音樂會就成為前所未有的絕響了。直到現在,柏林愛樂也都還在期盼著伯恩斯坦能夠再訪呢。(譯註:伯恩斯坦後來為了柏林圍牆倒塌而再度來柏林指揮,但並不是指揮柏林愛樂,而是聯合性的管弦樂團,於是上述的馬勒第九真的成為和柏林愛樂獨一無二的合作了)

 

譯者補充:

二十年後的2007年,作者又在日本的音樂雜誌Mostly Classic上發表了新的回憶錄,其中對於這次的伯恩斯坦演出又重新回顧了一次,由於此時卡拉揚與伯恩斯坦以雙雙辭世,所以更多了許多深入描寫:

 

「柏林愛樂雖然一直都想招聘伯恩斯坦前來演出,但到真正實現為止,花費了不知多少歲月。這也許是伯恩斯坦與卡拉揚之間的人際關係造成的吧(譯註:兩人之間的瑜亮情節,在媒體上多有所傳,但實情如何不得而知)?於是前所未有、後續也沒再出現的伯恩斯坦–柏林愛樂音樂會就這麼一場而已。

 

在DG唱片公司發行的那場馬勒第九號交響曲音樂會結束後,伯恩斯坦依慣例回到休息室喝起威斯忌,並且接受粉絲的要求進行簽名。

 

後來美國駐柏林大使館邀請了伯恩斯坦與柏林愛樂的團員共同舉行派對。伯恩斯坦卻在現場,突然跑去鋼琴前坐下,開始彈奏普契尼或是羅西尼的歌劇詠嘆調。於是我們就一手拿著威斯忌,一面在伯恩斯坦的伴奏下整夜歡唱,慶祝演出的成功(譯註:這是世界最強的古典音樂卡拉OK了)。伯恩斯坦其實是非常熱情活潑的人,他和我們有如兄弟一般把酒言歡的態度,洋溢著喜悅,令人感到他的溫暖。

 

卡拉揚也許也為這場音樂會所刺激,於是開始了至今一次也沒指揮過的馬勒第九號錄音計畫。於是我們就在反覆的排練下,漸漸在音樂上更加成長。終於在三年之後的1982年,也在紐約的卡內基音樂廳演奏了這首曲子。

 

不知道卡拉揚到底對伯恩斯坦意識到甚麼程度?在指揮這首大曲之後,卡拉揚幾乎是倒在舞台旁邊事先準備好的椅子上。我看到好像死人一樣脫力的卡拉揚之姿勢,就知道他好像已經完全體驗了這首曲的真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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