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歷書(二)從上海到台灣
我是1942年5月6日在上海出生,父親是林國珪,母親是林洪毓賢。我是母親所生三男一女中的老么,出生之時,父親已經四十八歲,母親則是三十三歲。由於父親是再婚,和前妻已經生有五個小孩,所以對父親來說,我是他的第九個小孩。
父親其實是上海南方的浙江省寧波人,所以我的籍貫是浙江寧波。那裡有我們家歷代祖先的墓,可以說是在那裡擁有悠長歷史的世家。
父親曾經在年輕的時候去東京帝國大學(今天的東京大學)留學,後來我還曾聽他說過曾經經歷關東大地震(1923年發生)的故事。當時想要留學日本應該是非常不簡單的事,所以我們家庭的經濟狀況可能是相當富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擁有這樣家世的關係,在我們家歷代只要是男生,名字都要按規矩來命名,就像我這一輩的兄弟中,名字裡一定會有一個「海」字。不過父母沒有告訴我下一代要用哪一個字,所以這個慣例在我這一代就告終了。
在我四歲之時,我們一家的命運因為時代的洪流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中國爆發激烈的內戰,所以我們不得不搬去台灣居住。父親在台灣日據時代曾經當過台灣的副總領事,因此毫不猶豫的就和國民黨政府一起遷移來台灣。
當時我雖然還很小,但對於從上海坐船去台北之事還有朦朧的記憶。
此時,在我們兄弟四人中,只有比我大兩歲的二哥海達一個人留在上海,這是祖父本來就很喜歡二哥,所以拜託父親讓他留在上海。
之後海達哥就留在上海生活,最後我們再也沒機會見面,因為他年紀輕輕的在二十歲就去世了。想到當初要是祖父指名我留下來的話,真不知我會怎樣?真令人感到命運的不可思議。
在我們搬去台灣沒多久後,母親就因為肺結核而病逝了。母親原本身體就不好,當時還有不顧醫生「生小孩太過勉強」的反對,硬是把我生下來的故事。由於母親生病必須和我們隔離,所以我幾乎沒有什麼母親生前的記憶。葬禮的情景我也僅記得一點點而已。但不可思議的是,已經長眠不起的母親長相,在我心中卻有鮮明的印象。這就是所謂的母子之緣吧?
即使母親已經去世,我卻還有奶媽和比我大七歲的姐姐照顧,所以自己並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感覺。只不過我週遭的人應該對我這個頑皮小鬼似乎是相當頭疼。
雖然沒有傷到別家的小孩,但我曾經在玩沙子時,故意朝逆風出丟沙子,搞到要去看眼科的經歷。也曾有在二層校舍的屋頂玩到瘋掉,以致於被鎖在屋頂,不得不從屋頂跳下來回家的故事。雖然沒有受傷(!),但身邊關心我的人,都對此厭煩不已。總之,我不是那種會乖乖安靜下來的小孩。
我記得我是即將滿八歲之前才學會了圍棋的規則,不過應該是在年紀更小時就有接觸到棋盤與棋子才對,這是因為父親正是超級大棋迷的關係。我也常常在親戚家或是父親的朋友家站在身邊一起看他下棋下到深夜。父親只要一摸到棋子,心情就會很好。
我能夠踏上棋士之路,差不多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但說到父親的棋力,不管怎麼下,也都沒有什麼大長進。用現在的標準來看,差不多是日本的業餘初段左右吧。結果,父親在圍棋上幾乎沒有什麼能教我的。但我對於圍棋的熱愛,卻可能是繼承父親而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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