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年的九月,還有好幾場其他的音樂會。其中,有馬爾寇姆‧薩詹特爵士(Sir Harold Malcolm Watt Sargent,英國著名指揮家)指揮的音樂會。曲目是韓德爾的「彌賽亞」,但我們演奏的是有豎笛的莫札特改編版。薩詹特是一位具有貴族風格的指揮家,每天晚上必定會在鈕扣孔中插上一朵白色丁香花,站在台上指揮。
此外,卡爾‧貝姆(Karl Bohm)指揮的音樂會,也特別在我心中留下鮮明的記憶。這場音樂會是紀念理查‧史特勞斯去世十年忌日的追悼音樂會。這也是我和貝姆大師的初次相遇。當晚音樂會的曲目有死與變容(Tod und Verklarung)、黑爾達林(Johann Christian Friedrich Holderlin,德國詩人)的美麗歌曲(由伊麗莎白‧古留瑪-Elisabeth Grummer演唱)、以及家庭交響曲。貝姆先生是一位很難獲得好的第一印象的人。所以樂團中突然發現新臉孔的他,會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而我也事先就知情,把他的習慣記在腦中,特別的小心。當時柏林愛樂正和貝姆先生合作灌錄布拉姆斯的第一號交響曲,而我也很幸運的獲得參加這次錄音的機會。對他來說,我可是新人,他並不認識我。但他對我表現出如此親切的態度,因此錄音完成後讓我非常滿足。
這次的錄音中還有一件很有趣的故事。我們為了這次的錄音而彩排了許多次,在其中的一次彩排到傍晚時,剛好是練到第二樂章,貝姆先生在這個樂章最後面的地方,反覆練習了許多次,但不管怎樣就是不滿意。練到一半時,我就開始擔心坐在我後面的小號手群會不會太操了。練到後來,他們就突然站起來走出錄音室。(當時的錄音室是這在某個教會中,我們就一直在那裡錄音)
看到小號手群跑出去的貝姆大師,當然是怒火中燒,氣到立刻把總譜給摔了出去,於是彩排就開天窗了。其實,當天晚上小號手們是有歌劇的音樂會要演出。而這場歌劇就是演「阿依達」(Aida),如大家所知,這是個少了小號就演不下去的歌劇。(譯註:歌劇中小號有著名的凱旋進行曲獨奏)總算,當晚的阿依達可是順利的演完了;到了隔天,眾家小號手就趕去貝姆大師的休息室,向他解釋並道歉。終於,和平收場,這次的錄音也就順利完成了。
隨著樂季持續進行,在我們面前接二連三地出現了許多偉大的指揮家與獨奏家。在指揮家方面有魯道夫‧坎培(Rudolf Kempe,德國指揮家)、約瑟夫‧開爾伯特(Joseph Keilberth,德國指揮家)、羅林‧馬捷爾(Lorin Maazel,美國指揮家)、歐依根‧約夫姆(Eugen Jochum,德國指揮家)、安德列‧庫留依坦斯(Andre Cluytens,比利時指揮家)、沃夫岡‧沙瓦利斯(Wolfgang Sawallisch,德國指揮家)、歐圖瑪‧史威特納(Otmar Suitner,奧地利指揮家)。而獨奏家中則有尼基特‧瑪加洛夫(Nikita Magaloff,俄國鋼琴家)、迪特利希‧費雪迪斯考(Dietrich Fischer-Dieskau,德國男中音)、漢斯‧李希特-哈瑟(Hans Richter-Haaser,德國鋼琴家)、瑪利亞‧舒塔得(Maria Stader,匈牙利女高音)、耶爾姆加爾特‧席夫利特(Irmgard Seefried,女高音)、沃夫岡‧史納德漢(Wolfgang Schneiderhan,奧地利小提琴家)等人,但最令人忘不了的則是克里福德‧可頌(Clifford Michael Curzon,英國鋼琴家),他是非常偉大的莫札特作品詮釋者。特別是他演奏的莫札特d小調第二十號鋼琴協奏曲K466與c小調第二十四號鋼琴協奏曲,在我的記憶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另外,還有上個月才以八十五歲高壽去世的羅福洛‧馮‧瑪塔奇奇(Lovro von Matacic,捷克指揮家)指揮的音樂會。此外大作曲家保羅‧亨得密特(Paul Hindemith)也讓我印象深刻,他在之後的每個樂季中也定期會來指揮。這也是個很好的回憶,而且他也會指揮他自己作曲的作品。
亨得密特指揮柏林愛樂演奏自己的交響曲(轉自亞馬遜)
我進入了一個原本就很偉大的管弦樂團,因而能和偉大的獨奏家們共同演奏、或被偉大的指揮家指揮---換句話說,能在柏林愛樂這樣的管弦樂團中演奏音樂,是打我出生以來第一次有的機會,真是令人多麼的感動呀---這就恰如一腳踏入了壯麗的大教堂或是某個神聖領域一樣。在這個樂團、其音色、與其演奏的音樂所造成的偉大壯麗之前,每個人大概就只能乖乖的站著吧,而且同時會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對年輕的我來說,還沒辦法想太多,只是覺得很害羞,而且充滿了驚嘆的念頭。這種非常棒的心情,是我絕對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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