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0日 星期五

Richard Stoltzman 2008年專訪(2)完 超過五十首的協奏曲首演


尼爾森(Nielsen)的錄音回憶


採訪:您前一張錄製的古典唱片(2001年),其內容是以尼爾森(Carl Nielsen)的單簧管協奏曲為中心的作品,但這種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演奏過的古典音樂經典曲目,您在錄音的時候就會希望詮釋成和其他演奏家不一樣的風格吧?


R:我已經完全不記得我錄過尼爾森的協奏曲了(笑)。這是因為,這首曲子對我來說,算是具有太多技術上必須跨越的障礙的象徵作品之一。換句話說,以前這首曲子在我心中,是還看不出來「音樂」的作品。這是一首好像要競爭甚麼的段落、一直連續出現來挑戰;可以說是如果不能克服這些技術上的障礙,就無法完美吹奏的作品。在我心中,它是一首怎麼樣都無法掌握到美麗音樂的樂曲。也是這樣,我雖然演奏過不少次,卻從來沒有錄過音。


不過,隨著年歲增長,我就放棄去思考這種技術面上的問題了。當然,讓我覺得技術上很困難的地方仍然是沒有改變的,但在我心中卻開始能將這首曲子當作「音樂」來看待了。我能替這首曲子帶來些甚麼東西?如果要說我能提供這首曲子甚麼東西的話,應該還是比較敘事性的情感、發揮我的個人特質而使人為之感動了吧?這就是我後來思考出來的結論。


尼爾森這首曲子也是為了特定的單簧管演奏家(Aage Oxenvad)所寫,我猜這位單簧管演奏家大概是位性格很激烈的人吧,這和我的性格有很大的差異(較平穩舒緩)。我雖然不是容易點火燃燒、感情爆發的性格,但我認為這樣還是可以藉著我自己的特質來讓這首曲子活躍起來。也是這樣,在當時錄音的過程中,我也還是發自我內心的感情來演奏,完全沒有要和任何人競爭的心情。


首演超過五十首以上的協奏曲


採訪:迄今為止,您也協助了很多同時代的作曲家來發表作品,您有覺得現在的年輕作曲家和以前的作曲家有甚麼改變或是不同的傾向嗎?


R:我覺得現在的作曲家,對於聽眾能夠理解自己的意念、享受自己作品的願望是更加強烈了。因此他們會特別意識到寫作時要加入甚麼東西才能讓聽眾接受的必要性。實際上,他們也會提供很容易讓人產生共鳴的和聲、節奏上也非常簡明易懂、而作品的結構上也會特別注意寫成不要讓聽眾迷路的形式。


到現在為止,我已經錄了超過五十首以上的單簧管協奏曲的新作品。其中有不少是默默無聞的美國作曲家的作品,但我可以感受到他們幾乎都想讓所謂的普通人(對音樂不是那麼熟知的人)理解他們作品的用心。


採訪:灌錄五十首以上的協奏曲,可真是讓人難以想像的數字啊!


R:這是十五年前開始的計劃。我從耶魯大學時代就認識的作曲家朋友威廉.湯瑪士.馬金雷(William Thomas McKinley)先生說想提供一個給沒什麼發表機會的美國作曲家們灌錄唱片的機會,於是這個案子就這麼開始了。然後由我擔任獨奏和捷克或波蘭的管弦樂團一起參加錄音。錄音的內容是包含了已經很有好評的作品、再加上這些美國作曲家的新作,至今就十五年了呢。


採訪:在這些您首演過的曲子中我想應該有後來有確實被您收為固定曲目的作品,當然應該也有只演過一次就消失的曲子對嗎?在您首演這些曲子時,是否在心中能夠多少預測到這些曲子的「未來性」呢?


R:我的確預測得出來。畢竟我也參與過幾百首作品的創作,對於作家想要透過音樂表達些甚麼訊息,或者這曲全部都只是寫些技巧性的東西,我都非常清楚。我自己吹過一遍後能感覺得出來,而和其他人一起演出這首曲子的時候,觀看共演者的反應也能感受得出來。


所謂的作曲家,就是要將自己的音樂,用一種替不熟悉自己、未來的觀眾們的概念來寫作。現在在我腦海中馬上浮現的就是武滿徹先生,他的音樂就會感覺到一種要求聽眾「敞開心胸」的氣氛。為了欣賞他的音樂,我們每天的生活步調都必須放緩下來,而創造出一個可以接受音樂的空間出來。要真誠地欣賞音樂時,還是必須要有適當的空間。


不過,現在的社會實在太過忙碌了,大家不管在哪個瞬間都在做事,也可能是在玩弄電腦或使用手機。這對音樂來說是不行的。我認為不僅是要保留出聽音樂的時間,也要替自己心中保留一塊空間出來。就跟日本的庭園藝術一樣,就算是有很多可以讓人冥想、沉靜心靈的名園,但卻是搭著計程車匆匆趕去,又用快步疾走的方式在園內繞繞而已的話,是無法進入那個心靈世界的。


教育的責任


採訪:這次您來到日本,也舉行了大師班課程(2008年3月21日於Space Do=位於DAC樂器行的地下室)。但如果真的有學生想找您上課學習的話,該去哪裡比較好?


R:我每年8月8~12日都會在羅馬南邊、有個名為塞爾莫內塔(Sermoneta)的古城中舉行大師班講習。


採訪:您指導時的重點是?


R:到現在為止,我並沒有在定期教學。之所以如此,是我覺得我的學習過程很難教授給學生。我自己很幸運,遇到的都是很偉大的老師;而我也很信任他們,花了很多時間和他們上課,他們也提供很多個人的建議與想法給我。不過,我過的是在世界各地巡迴演奏的人生,我覺得我無法負起責任好好教導學生,就一直猶豫躊躇到現在。


但我昨天也在東京上了大師班,讓我感受到所謂的老師,就是要把學生之中別人沒有注意到地甚麼特別之處,比如說熱情、善良或者甚至是有點怪的個性找出來,用學生自己吹奏單簧管的方式,協助他們尋找演奏的意義。


我在舊金山最先開始上課的老師也是如此。我雖然跟老師說想吹吹即興,卻沒有說我想吹爵士樂。他卻本能地察覺到我真正必要的是甚麼。所以才會幫我找了Stardust的樂譜,然後把自己即興的音符幫我寫在樂譜上。這個老師後來沒多久就去世了,當然不可能知道我會成為單簧管演奏家的理由。我雖然只跟他學了剛好一年左右,然後再也沒有見過他,但我有今天的成就,絕對是拜他所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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