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十一點半,錄音正式開始。先由TKWO的舞監(Stage Manager)大橋證太上台跟所有團員報告了今天錄音的概要,並且要求大家要把手機、手錶等等任何可能在錄音過程中發出聲響的設備都關至靜音,就像是飛機起飛前、空姐給乘客的提醒一樣(笑)。
對了,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真的是準十一點半,讓人不得不對日本人的守時態度佩服到五體投地。
順便再介紹一下圖中出現的主要工作人員:站在樂團前方左側的兩位是這次的錄音師,我不知道姓名,只知道是來自於大名鼎鼎、大家可能都買過他們公司的譜或CD的Brain Music公司。也許不需要特別強調,這些錄音師之音樂造詣都非常高。隨時可以對著總譜上看到問題(甚至會向人在現場的作曲家本人提出和聲是否有誤的疑問...)、聽出失誤,並判斷是否要重錄。簡單來說就是非常厲害的專業人士。
正中間跟樂團宣布上述事項的,就是我們的小正太樂團舞監大橋證太(正太與證太在日語中發音也是完全相同)。據說他就住在這場地的附近,所以可以每天走路來上班。別看他是台灣所謂的舞監、而且還是一臉宅男長相,其實也有相當高的音樂素養,也是隨時對著總譜幫忙抓出錯誤。現場如果出現任何噪音,他也能第一時間抓出來,立即想辦法解決。總之就是個「敏腕馬內甲」。
站在吊高麥克風旁、背影極似王牌伴奏瓜瓜(正面其實不像XD)、身著藍色毛衣的女生,是從彩排開始一路幫忙到這天的翻譯阿合。後來才聽說,她在日本的區公所上班,是個公務員,這也太厲害。據說本身會吹法國號,對於這種場合的翻譯也有加分。
而站在監聽區工作桌的灰色上衣短髮女生,如前所述,就是本系列文的女一「阿華」,她後續還會頻繁出現,這裡就先不多說。
證太舞監宣布完後,全員各就各位,馬上就要開始錄音了。順帶一提,畫面前方坐在工作桌前、穿著淺藍色上衣的女性,則是TKWO的譜務羽田紀子。雖然整個錄音過程,她也是安靜地對著總譜不發一語,其實她除了對於TKWO所有的藏譜瞭若指掌外,收到新的樂譜時,她也是第一時間確認總譜、分譜有沒有寫錯的把關者,基礎樂理能力自不在話下。
對,這也是此次來「見學」的另外一個震撼:怎麼隨便走來一個「掃地僧」,都是武學大師啊?
至於每一段錄音的程序大致都是如同以下所述:
調音>演奏/錄音>回放錄音成果(Playback)確認>如有錯誤就重錄修正。
其中調音的過程也很令我震驚。因為通常首席(林田)站起來,指示雙簧管團員發出標準音後,首席與團員們也一齊加入確認音準,但幾乎是一瞬間就調準了。第一次聽他們調音時,覺得他們可能是熱嘴時就先對好調音器,正式調音不過就是一個確認的儀式。但接下來每一次的調音也都是如此,讓我懷疑他們的身體是不是都有內建調音器、甚至想問首席還有必要站起來調音嗎?不管怎麼說,這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了。因為這表示著每個團員都有:1.絕佳的耳力、2.熟悉自己樂器的特性、3.絕佳的演奏控制力、4.無懈可擊的合奏默契。特別是4,如前所述,這次的錄音大約有一半的成員是協演音樂家(槍手)啊,怎麼還是可以有如此快就把音調準的默契?
而且雖然調音時每個人都沒有吹得很大聲,大約就是mp左右的音量,但因為音準很準、彼此之間的音色融合度也很好,結果聽起來就是f以上的飽滿厚實共鳴,這也是非常厲害之處。老實說,光是聽調音,就覺得台灣的管樂合奏還落後日本一大截很有努力的空間。不是說台灣沒有進步,而是現實就還距離很遠,因為人家也在進步。
至於錄音師則是在另外一個房間監聽、掌控一切,透過連接到現場的麥克風指示樂團與音樂家演奏。這種透過麥克風指示的形式,怎麼說?就有點像是綜藝節目的「天之聲」或「中之人」的感覺(笑)。甲方的阿中老師與小綠老師也在這個小房間中和錄音師討論,並且給予光明左使建議。
*錄音監控室照片引用自嘉頌團長臉書
以下是每錄完一段,大家一起聽回放的狀態。現場負責監聽的人員、指揮、樂團首席會戴上耳機來聽,團員以及其他閒雜人等如我,就直接聽佈置於現場的音響喇叭播出來的聲音。
聽完回放後,大家會再確認討論有甚麼問題、該不該重錄、要如何重錄。當然,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繼續錄下一段。
順帶一提,這次觀看了TKWO的錄音過程,才知道他們稱呼排練字母符號的習慣,和國內非常之不同。好比說排練字母「B」,我們通常可能會說Boy或Book的「B」。掌控錄音的述音師「天之聲」說的卻是Beethoven的B。以下稍稍整理一下部分他們使用的說法:
B=Beethoven
D=Doraemon
E=England(台灣通常是說English?)
G=Giant(呼應多啦A夢的技安?)
L=Lion
M=Mozart
很有趣吧?但這邏輯我完全看不懂就是了...
下圖則是樂團團員們專心聆聽回放的模樣。
正式錄製的第一首曲子是光明左使近年的成名曲之一的「嗩笛狂想一」,自然是使盡全力展現自己的十八般武藝,瞧瞧他吹到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就知道,簡直是賭上性命了。
但是實際上跟這樣的天團合作,我想他的內心還是非常激動緊張。現場觀察起來,覺得他並沒有發揮到最佳狀態,加上從早上九點吹奏到即將中午,體力的負荷也非常沉重。於是中間只要有空檔,就會建議他先喝喝水放鬆一下。本來有人提議給他喝點「蠻牛」或「威O剛」、或是看點「養眼」之類的東西(?)。沒想到光明左使自己要求舞監證太大人幫他找個可以墊腳的東西就好,而舞監證太大人也真的端出來一個墊腳箱!!!(導播請下多啦A夢配樂)
說也奇怪,有了墊腳箱以後,考試都考一百分了,剛才不順的地方就順了起來。總算經過一個小時的奮戰與反覆琢磨後,在中午十二點四十錄完這首難曲,雖然稍稍超過時間十分鐘,但還算可以接受。這樣說起來,也許該頒個「本日MVP」給這個墊腳箱? XD
接下來團員們紛紛自行外出覓食,或是就地休息。看看大和田專務也是立刻打開手機上網亂逛,就跟普通人一樣。
至於我們的男主角,雖然還想去騷擾女一、女二,但考慮到下午還有沉重的錄音行程,當然是逼他趕快休息囉!
*怎麼可以讓女一、女二落入你的魔爪,本教主一定要盡力阻撓啊。
對了,很多人好奇底下這雙握著光明左使的手是誰的?女一?女二?其實都不是,是前來探班的J老師。(本教主怎麼可能讓女一、女二靠近這裡哩?)
沒多久,有甲方善良工作人員幫光明左使買了午餐回來,順便也賞了前來見學的本教主一罐大家去日本時通常都會買的「綾鷹」,算是跟著沾光。
在下午即將開錄之前,我們的男主角立刻趕去刷牙,做好萬全演出準備---身上的米奇外套可以不換,但口腔衛生不處理好,可是會被船橋討厭的喔影響吹奏的喔!
下午的錄音照舊仍是從舞監證太出來宣告錄音行程與注意事項開始。
一起前來參觀錄音的蔡醫師,則是把握中間十五分鐘休息的機會請傳奇團員奧山簽名。對了,他也是帶同一本六十週年紀念書來簽名,果然鐵粉會做的事情都一樣。
如前所述,下午的錄音先以光明左使自己寫作的合奏曲開始錄音,後面才有體力錄製另外一首困難的協奏曲「嗩笛狂想二~銀鷗南遷」。
另外這次的錄音,所有的團員都有收到全部樂曲的總譜(看看下圖首席座位旁滿滿的總譜),事前研究總譜、確認自己在樂曲中扮演角色的這件事,大概也是業餘樂團很難想像的吧?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首席與旁邊的女二船橋,都使用的是皮製的吹嘴蓋(其實她們也都使用自助餐牌樂器。話又說回來,這次使用S牌樂器的有馬和原都沒來,現在就變成了都是自助餐牌的天下了),不知道是不是「甲賀道相報」?還是船橋懾於學姊的淫威,才跟著買進皮吹嘴蓋?
*掰惹胃,我個人覺得學姊林裕子比女二船橋還有氣質耶,可能我熟女控吧?而且根據光明左使近距離的觀察,學姊不愧是坐在單簧管首席寶座上,聲音非常厚實,也是「少林派」高手啊。
回到錄音現場,合奏本來就是TKWO的拿手好戲,難度也不像協奏曲那麼困難,因此下午的錄音相對順利。
*其實這張圖只是想給大家看一下舞監證太先生認真研讀總譜的模樣。
但這些合奏順利錄完後,到了下午四點左右就要開始錄製難曲「嗩笛二」。這時候因為正牌翻譯阿合有區公所的公務要趕的樣子,不得不離開。就變成臨時換上本教主來擔任「救援投手」。
於是,我也莫名其妙地站到了舞台中心了(苦笑);還是這就叫做「在佼成的中心呼喚阿華」嗎?(致敬「在世界的中心呼喚愛」)
*感謝詹大哥幫忙側拍,專家的照片就是如此的清晰銳利~
其實「救援投手」上任的第一項工作,就是帶著光明左使去錄音監控室找「天之聲」道歉「土下座」。因為大家都知道,光明左使的音樂詮釋特色就是自(ㄙㄨㄟˊ)由(ㄒㄧㄥˋ)奔(ㄌㄢˋ)放(ㄑ一ㄥˊ);不僅是獨奏、或指揮都是如此。通常在總譜上標註速度160的東西,到了他手上,往往會自動飆車到200以上....。
所以當我聽到早上開會時,光明左使跟阿中老師與指揮簡老師交代時說:「你們可以讓我快,但不能讓我趕拍子」時,真是滿頭黑人問號~(對,就是底下這個畫面!!)
也是因為如此,在錄音監控室掌控一切的「天之聲」往往看到演奏出來的東西,和總譜上的內容不符(特別是速度),也是相當困惑。在一旁跟著監聽的阿中老師感受到了這種疑惑,就請光明左使去道個歉。
沒想到去了「小房間」找到「天之聲」,跟他解釋光明左使的音樂比較自由一點後,「天之聲」卻說:「這沒關係,我們是專業的團隊,有甚麼問題我們來解決就好!」
所以我又拉著光明左使回到錄音現場開開心心地繼續亂搞自由詮釋囉。
另外,由我擔任翻譯的一小時,與其說是救援,更像是在鬧場。因為搭乘紅眼班機的關係,一整天都覺得腦袋不太好使(苦笑)。早上跟阿華說話時,就已經很多詞彙想不起來。下午臨時出場救援,則是「これ以上できない(我最多只能做到這樣)」都說不出來,只好用「楊さんもう疲れた(他很累了)」來蒙混過去...。
更糟糕的是,上面那個狀況正是我突然接到了重要訊息,只好匆匆趕出去處理,沒想到關門時造成聲響,害得光明左使正吹得不錯的片段,因為這個聲響變得「台無し」(泡湯),之後再怎麼吹都吹不出比剛才那個Take好的狀況,只好跟大家說「我最多就只能吹到這樣了」。
哎,只好說,下次紅眼班機還是能避就避開吧...。
不過因為我也有音樂會要趕(後述),實質上也只能救援一小時左右。因此五點以後,就變成了主要以英文來溝通的狀況。好在「天之聲」、阿華以及主要團員的英文還可以(畢竟音樂家們經常會用到英文),理解能力也非常好(「天之聲」往往可以事先預期到我們的要求是甚麼,這點非常好溝通),並沒有出甚麼大問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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