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越的見解非常大膽且革命性。如果以短時限下出名局的方式來訓練,將來就能直接在觀眾面前進行真刀真槍的對決了。身為棋士就應該朝這個方向而努力。瀨越的這個見解,是在電視棋賽開辦之前非常久的時代就提出來了,因此這種先見之明就更令人佩服了。
瀨越的門風也像他的見解一樣,徒弟們的橋本宇太郎、吳清源都是縮短時限派,吳清源在他的著作「吳清源棋談」中,甚至具體的說出希望將時限縮短成一人六小時一天下完的理想。實際上,吳清源對橋本宇太郎的第一次十局賽中,吳清源的六小時主張也為橋本所接受。但這個主張反倒是使得讀賣緊張起來,因為他們覺得這會讓讀者誤認為是非正式性的快棋賽,所以才折衷改成七小時的。
戰後本因坊賽的時限一開始也是每人十小時的長時間比賽,漸漸地變成了各九小時、甚至到今日縮短成了八小時。而名人戰、棋聖戰等新創設的棋賽也沿襲本因坊賽的時限規定。至於循環賽或預賽的時限也是各五小時、一天下完占了大半,幾乎成為了一種制式標準。
就算看到上述的演變經過、知道時限縮短是時代的趨勢,但時限還是成為了吳清源對藤澤庫之助十局賽沒辦法簡單談攏的原因之一,因為藤澤還是堅持自己違反時代趨勢的看法而不願妥協。吳清源所下的十局賽中,第一次的橋本宇太郎戰的時限是各七小時、接下來的對岩本薰之戰是各十小時、第二次對橋本昭宇本因坊也是各十小時。換句話說,在昭和25、26年(1950、51)左右,十局賽或是本因坊挑戰賽等頂尖棋士對決的棋賽時限設定為各十小時,是當時的常識。
然而,藤澤卻強烈反對,而主張應該要改為各十三小時且毫不讓步。因為那是個棋賽還很少的時代,所以也無法一面倒地譴責藤澤的主張,然而也無法否定這是一種對瀨越門風的反抗。
雖然大家覺得十小時與十三小時之差,應該不至於成為左右比賽成立與否的問題,但雙方一旦產生了對立的情緒,這個三小時的差距就變成了怎樣也無法跨越的障礙。再加上周圍存在了希望爭棋氣氛高漲起來的期盼,現實上這個爭執就成為超越吳、藤澤之間的個人問題,而變成了雙方開始對立的第一步。
藤澤本人,也是具有和木谷一樣求道者性格的人。也許也可說他是具有古風性格的人吧。成為新九段的藤澤,在和吳清源對決成為至高無上命令的話題浮現後,就抱持著身為日本棋院代表要和讀賣新聞代表的吳清源對抗的強烈意識。這個對決的構想在交涉的過程中,因為誤解或手續錯誤、甚至還有著周圍看熱鬧的期待,造成了到十局賽實現為止,出現了很多越幫越忙的經過。也因此,棋賽的宣傳效果可說是一百分,就結果來看也促成了日本棋界的隆盛,但對於兩者間的情緒衝突來說,卻是進行到了難以收拾的局面。
本來就算說是一種情緒衝突,其實也和吳清源本人幾乎沒有關係。這個衝突在表面上顯現出來的,是在對局條件談不攏、使得對局無法實現的時期中,以日本棋院為後盾的藤澤和擁有吳清源的讀賣新聞之間,產生的激烈對立。
好比說「藤澤為何不敢起來應戰?」這種充滿挑釁味道的讀賣新聞公告,就激怒了藤澤,並且在日本棋院的官方雜誌「棋道」上發表了「我隨時都可以起來應戰」這種對付讀賣新聞公告之譴責聲明。接下來,讀賣新聞文化部長原四郎又回擊了一篇「這難道不是一種無禮?」的反擊文章,然後藤澤也回了一篇「無禮的是讀賣」文章,雙方就反覆地進行這種互相譴責式的交手。在今日讀到這些文章時,就會覺得充滿了情緒憤怒的味道,給人有一種水準相當低的爭論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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