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自:Pipers雜誌最終號
大衛.馬斯蘭卡(David Maslanka)的內心世界
~作曲家的家人關於其意外的創作泉源之證詞
大衛.馬斯蘭卡次子馬修.馬斯蘭卡(Matthew Maslanka)專訪
採訪:李源冀(韓裔日本薩氏管演奏家,現蒙大拿州立大學助教授)
馬修.馬斯蘭卡簡介
出生於紐約,自幼隨著父親一起接觸到音樂與哲學。後畢業於密西根州立大學與印第安納大學,主修上低音號。現在除了在紐約參與百老匯音樂劇或樂團的演出以外,也以樂譜排版者的身分參與電影音樂或商業音樂的樂譜製作。2012年創立馬斯蘭卡出版社,持續將父親的音樂重新改訂並發行。2017年起為了將父親的遺產流傳後世,再創立了馬斯蘭卡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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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冀(以下簡稱L):馬斯蘭卡一家好像原本是住在紐約對嗎?
馬修.馬斯蘭卡(以下簡稱M):對。其實我也是在紐約出生,是在英伍德(Inwood,位於曼哈頓島最北邊)度過幼年時期的。
L:之後為何會搬去蒙大拿州的米蘇拉(Missoula)呢?
M:簡單來說,就是父親在紐約的生活遇到了瓶頸。從我們家搭地鐵去到布魯克林的大學上課單程就要兩個小時,必須維持著三個小孩的生計而不得不持續擔任大學教授的職務。雖然很想持續創作樂曲,時間上或心力上卻沒有這樣的餘裕。而且母親也為了要取得心理學的博士而耗費很多心力。所以父母一直都很希望能夠找個新環境來改變現況。在這樣的忙碌狀況下,「薩氏管奏鳴曲」剛好是他在紐約時代最後創作的樂曲。
L:這可真是驚人。我原本以為這首曲子是受到蒙大拿州的自然環境啟發靈感寫作出來的啊。
M:那時我才六歲左右吧?家中的公寓有一台直立式鋼琴,我還記得我還配合著父親彈奏著第三樂章的旋律而跳舞呢。其實父親稱呼這個樂章為「怪物音樂」。我自己則是聽得出來這首曲子似乎是在描寫紐約。有那種都會的喧雜、壓力與不安,但卻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試著創造出美好的音樂....等等內容。
L:那會選擇蒙大拿州作為遷居地點的理由為何?
M:父母覺得適當的地點是有山、有大學、有文化、有機場的地方,最後篩選出了五個候選地點。這五個地點中還包含了西雅圖和愛達荷州,於是母親和姐姐一起去這五個地點都去繞了一圈,最後去到的地點就是米蘇拉。聽說她們直覺認定說「就是這裡了」!最神奇的是那裏實際上也有在母親夢中出現過的綠色房子。所以我們就搬去那裏,現在是姐姐一家住在那裏。
想從童年的心理創傷與憂鬱中逃離...
L:從馬修先生的眼中看來,大衛.馬斯蘭卡先生是怎樣的一個人、又是怎樣的父親?
M:父親應該是唯一能夠真正理解我的人,而我自己恐怕也是少數能夠真正理解父親的人之一。我和父親有許多在精神上與哲學上可以共享的地方。當然,母親也母親自己的方式理解我,但我總覺得被母親觀察時有種全身都是赤裸的感覺,而父親則是比較偏向於是直接透視我的方式理解我。
我和父親經常有潛在意識與夢中世界的話題可以聊。好比說人類的存在意義、音樂到底是甚麼?音樂或作曲家的功能又是甚麼?之類的東西。實際上,我也是從十歲就開始幫忙父親的工作了。
L:大衛.馬斯蘭卡先生經常會在音樂中引用巴赫的清唱劇、基督教的讚美歌、或葛利果聖歌等等的旋律,想請問他實際的宗教觀或是精神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內容?
M:父親和宗教的關係其實相當複雜。之所以會這麼說,因為他幼年期就是在天主教會系統的宗教中過的,因此他想要從這當中的心理創傷中逃離也被迫要花很大的心力。這是因為父親對於灌輸特定的宗教觀有種強烈的抗拒感。然而在另外一方面,他又對靈性(Spirituality)的需求願望也很強烈。
其實父親在1970年代後半,曾經得了精神病,當時的狀況非常危險。過度酗酒、抽菸還有第一次的失敗婚姻的痛苦,還要加上為深刻的憂鬱症所苦。幸好後來和母親相遇,才讓他的人生好轉起來。從那開始,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戒掉了菸酒,以後再也沒重新上癮。當時他發誓一定從人生困境中走出來,並且貫徹到最後。他所憑藉的手段就是音樂。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我們可以透過音樂來感受這些美好的事物,然後再以一生的時間將之表現出來。
L:所以可以說是令堂將令尊從黑暗中救了出來呢。
M:這是毫無疑問的。
L:那麼令堂有固定的宗教觀嗎?
M:母親很討厭宗教,比起宗教,她比較相信從自然中獲得的力量與治療能力。母親雖然很細微地管理家中一切大小事務,老實說也是因為父親完全不懂該怎麼照顧或教育小孩。我自己一直直到十歲為止,都不覺得自己每天有和父親「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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