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派的作品與技巧
P:
換句話說,到十九世紀為止的音樂,不過就是技巧性、各種分解和弦與音階的組合。也就是說,其實就等於和練習曲一樣。而這樣看起來,十八世紀十九世界後半的作品可以和技巧性的東西放在一起練,當作學習音樂的材料。然而,演奏浪漫派的作品時,如果技巧出現問題,就完全不成音樂了。
反過來說,如果刻意去練莫札特或韋伯作品中比較困難的樂句的話,與其說是浪費,不如說是主客顛倒。如果要練這些曲子,在看到其樂譜的瞬間認出這是C大調音階、這是F大調的屬七和弦時,要讓這些樂句吹起來好聽所需要的技巧,必須是要拿起樂器來吹之前就必須要已經克服了才對。
我的老師耶特爾(Rudof Jettel)也常常這樣說:「不可以從想要演奏的作品中學習技巧。技巧必須先透過練習曲來完成。對於樂曲,必須總是在要演奏前就準備好,才是好的單簧管演奏家」。
我再說一次,就我這次接觸到日本學生的印象來看,的確在嘴型、呼吸法、樂譜的詮釋等方面,都有確實的進步,但是卻常常會在某個地方「做到了!」之後,就安於現狀的狀況。但是在吹樂器上,基礎能力絕對不是「這樣就結束了」。
在出現想要一口氣就能吹完的樂句時,要是發現現在的自己是辦不到,與其把自己逼到吹到快要斷氣,不如一面思考如何才能吸到更多的氣、一面透過長音的練習來改善,才是真正該做的事。又好比出了要求有很宏大音量的音樂,像韋伯「魔彈射手」開頭的大獨奏,就必須講求即便吸飽了好多氣,也不能讓音色吹到裂掉、髒掉的均衡嘴型。像這樣,根據音樂的要求來達成目的的基礎能力,必須隨時都要盡力鍛鍊提升才對,我認為這是最重要的事。
連續三代都是維也納愛樂的首席
千:
我聽說舒密特先生是一家三代都當上了維也納愛樂的單簧管團員?
P:
沒錯。祖父和家父都是維也納愛樂的第一單簧管首席。祖父亞羅伊斯.舒密特(Alois Schmidl)是從1885年到1912年間擔任首席,當時正是馬勒在當維也納宮廷歌劇院的音樂總監之時。至於家父維克多.舒密特(Viktor Schmidl)則是從1920年到1938年之間擔任首席。由於舒密特家有猶太血統,所以在納粹/希特勒抬頭掌權後,我們就逃去了捷克,所以我是在捷克的奧洛穆克(Olomouc)出生的,但在我出生後沒多久的1941年,父親就去世了....。如果他能再活久一點,就能直接聽到華爾特(Bruno Walter)或福特萬格勒排練時的指示了。想到這點,就覺得很遺憾。
千:
真的是。話又說回來,您應該也是從小就在良好的音樂環境下長大的對嗎?
P:
是。不過其實我第一次接觸到單簧管,卻已經是18歲的事了。
千:
真令人意外!
P:
從初學開始,我全部都是跟耶特爾老師學的。當我考入維也納愛樂時,耶特爾老師在談笑中忍不住說出了一件事實:「你第二次來找我上課時,當時還只能吹長音,可是卻讓在隔壁房間聽你練習的內人說出『你今天這位學生,音色非常棒』的話。當我跟她說你才是個不過剛學一週的小孩時,她還嚇了一大跳呢」。原來耶特爾老師為了怕我得意忘形,這麼多年來一直隱藏這個故事哩(笑)。
耶特爾老師、在我之前擔任第一首席的普林茲(Alfred Prinz)先生、以及和很多優秀指揮家的合作....我從這些優秀的音樂家身上學到的東西真是多到數不清。把莫札特、貝多芬、布拉姆斯作品教得最棒的就是卡爾.貝姆(Karl Böhm)先生了。我敬之宛若神明。在貝姆先生去世之後,卡拉揚先生果然是另一位非常夢幻的偶像。伯恩斯坦先生也是很優秀的指揮家。如果要談現在的指揮界,其實有點難;但克萊巴(Carlos Kleiber)的音樂會,我就很想親自去聽一場(笑),因為他揮動那超人般的指揮棒時,非常有魅力。沉浸在他的音樂中時,會在時間不知不覺流逝下,音樂會就結束了。除此之外,我也很喜歡馬捷爾(Lorin Maazel)、慕提(Riccardo Muti)也很棒。當然,阿巴多也很厲害。對我來說,讓我覺得是優秀指揮家的,還有小澤征爾先生。另外,真正讓我想一起合作演奏的指揮家是哈農庫特(Nikolaus Harnoncourt),他是真正充滿知性的指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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