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0日 星期二

是否可能靠一顆吹嘴打天下?

隨手逛網路時發現的文章,覺得非常有意思,介紹出來給大家參考。


原文的標題為: 「Does One Mouthpiece Fit All?」。當然,這是針對單簧管這種樂器的討論;不過,我個人覺得這些討論絕對也適用於其他(管)樂器。


原始連結在此,有興趣的人也可以直接對照原文。不過,原文甚長,看中文版還是比較輕鬆一點(笑)


作者Edward S. Palanker是巴爾迪摩金鶯隊交響樂團團員(2012年退休),我是從他的影片發現到他的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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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吹嘴就能適用所有人嗎?你的吹嘴合格嗎?


你是否認識某些人在吹奏之前會先測量吹嘴或調音管(Barrel)的內徑尺寸,以決定它是否好用?我其實滿喜歡某些人在沒有實際聽過或試吹過某個吹嘴前,就告訴這吹嘴「肯定不行」、「音準不好」或「聲音不集中」。(譯者大笑)


我還記得以前常有人說各個國家有非常明顯不同的音色特色,連不同地區(城市)也有獨自的音色。好比說有所謂的「費城音色」和「克利夫蘭音色」。那時候當然有所謂的德國音色、法國音色和英國音色,彼此都非常不同。甚至有人會說有「紐約音色」,但我們這些在紐約的人卻不明白那指的是誰的音色。


我以前在紐約學單簧管時,身邊有許多傑出的演奏家:Robert McGinnis、Stanley Drucker、Herbert Blayman、David Weber(Jon Manasse的老師)、David Glazer、Alexander Williams、Bernard Portnoy,但這還只是其中一部分,紐約還有許多其他優秀的演奏家和教師。但我們始終無法弄清楚什麼是「紐約音色」,它更像是一個單簧管音色的宇宙,而這些優秀的演奏家彼此之間的音色有如天壤之別。


我相信這些演奏家中每個人使用的吹嘴類型都不一樣,那麼到底哪個才是「正確的吹嘴」呢?


這個問題點出了本文的重點:如果真有這樣的吹嘴的話,就是去選擇出真正適合自己或學生的吹嘴。我曾經去找過 Hans Moennig(非常有名的樂器技師,其開發出的調音管迄今仍深受喜愛)來調整我的老Buffet降B調單簧管。因為這樂器的高音B和C音太高,但其下十二度的音過低。在經過幾個小時的音孔底部導角(Undercutting)、調整內徑(Boring)和貼貼紙補正後,他卻說問題出在我的吹嘴,而不是單簧管本身。他說我的「Wells」吹嘴內腔太大,導致樂器本體的十二度音程距離過大。於是他給了我一顆庫存的Buffet原廠吹嘴,說這是才我需要的,因為其內腔設計才適合這把樂器。當然,我用那個吹嘴吹起來就像山羊叫一樣,所以我乾脆放棄了這把樂器。重新買了一把單簧管,而新的樂器用原本的Wells吹嘴反而音準更好。此刻,我已成長到更有經驗,比當初作為學生挑選我第一把Buffet單簧管時更能判斷音準。


後來我仍然一直使用那把「新」Buffet單簧管,但幾年後卻放棄了那顆Wells吹嘴。那個Wells吹嘴其時是從我的老師Leon Russianoff那裡拿來的。他以他的「吹嘴袋」而著名。他自己有一家名為「Banner Music」的音樂用品店,因此就慢慢累積了許多新舊吹嘴。當他或他的學生對他們現有的吹嘴不滿意時,他就會讓他們帶著(裝著吹嘴的)「吹嘴袋」回家。我在和他學習期間換了好幾次吹嘴,也一直在尋找完美的吹嘴。我在國家管弦樂團協會(ational orchestral Association)與他一起教學時,我甚至用了一顆Portnoy吹嘴。這吹嘴Russianoff也很喜歡,而且他完全不介意我從另一位單簧管老師那裡拿到這顆吹嘴,所以我用了大約一年,直到我遇到了後來使用的Wells吹嘴為止(稍後會詳細說明)。


我不記得Russianoff或我的任何其他老師曾經「測量」過我的吹嘴。當我在60年代跟Robert Marcellus學習時,他有試了我的Wells吹嘴,並根據他自己吹過的感覺和聽了我的吹奏,判斷這是一顆很好的吹嘴,而不是靠測量來判斷。對他來說,重要的是吹嘴的音質、音準是否準確,以及發聲(Articulation)是否清晰。我從不覺得內腔有問題,除非聽到了甚麼問題。所以請先用耳朵判斷,再去使用內徑測量器量測


我知道每個學生的面部肌肉都不一樣。每個人的唇厚、舌頭大小、喉嚨開度、咬(簧片)太重或咬太輕的程度、口腔大小、下巴力量、發出的氣壓和能吹的氣長(還有漏掉什麼嗎?)都不同。那麼如何能讓所有人用同一個吹嘴吹奏出最佳音質呢?每個人在唱歌和說話時都有不同的聲音,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自然特徵。聲樂老師會試圖讓所有學生聽起來一樣嗎?當然不會。學生帶著他們的自然條件來,而他們就會努力將其發揮到最大潛能。你自己的聲音(音色)應該像你的簽名一樣,有自己的特色


那為什麼許多單簧管老師總要試圖讓他們的學生通過使用「他們的吹嘴」來讓所有學生聽起來一樣呢?試想看看,如果有某一位偉大的老師成功做到了這一點,單簧管世界將會有多麼無聊。這讓我們聽起來都一樣,因為我們只是成為過去某位偉大老師的複製品而已。反過來再想想那些不能發出同樣聲音、無法適應同一種配備模式的可憐演奏者。難道要讓他們的老師說:「孩子對不起,你無法成為一名單簧管演奏者,因為你吹出來不像我一樣。我明明給你用了和我一樣的吹嘴、簧片、束圈和單簧管。我也教了你和我一樣的嘴型。為什麼你吹出來的音色和我不一樣?所以你最好放棄吧,因為你就是做不到!」


我想有些老師會讓所有學生都使用同樣的配備,因為他們認為這樣教學起來更容易。他們不需要花心思去了解每個不同的學生的個性和身體條件。他們可能也會覺得如果所有學生都使用同樣的配備,就都會發出好的聲音。嗯,這個做法可能對某些學生有效,但對那些無法適應這些配備的學生呢?有些人天生就有某種類型音質的傾向。嘗試去找出對他們最合適的東西,而不是強迫他們使用同樣的吹嘴來發出和你一樣的聲音會對學生更好呢?我並不是說學生不應該嘗試老師喜歡的吹嘴,這當然應該是首先可以考慮的事情。但我建議大家都保持開放的心態,來找出最適合該學生的吹嘴。


我知道有些老師會使用「一招打遍天下(one-fits-all)」的方法來培用出音色很好的學生。那些真的很有天賦的學生的確能聽起來很像他們的老師,因為他們非常有天賦,能夠適應並符合老師的標準配備。但對於那些無法適應這種配備、假若給他們其他選擇可能會發出非常好音色的學生該怎麼辦?也許他們夠聰明去找其他老師,但也可能他們會灰心而放棄了。我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我們只聽到那些「成功」學生的故事,而不是那些沒有成功的。老師會因為這些學生的成功而獲得好名聲,而不是他們的失敗。我們很少、幾乎從未聽說過失敗學生的故事。

 

不管教學能力如何,那些著名的演奏家往往能吸引最優秀的學生,儘管這些演奏家中的許多人也的確是優秀的教師。以Robert Marcellus為例,我認為大多數人都會同意他是一位偉大的演奏家,而我知道他也是一位出色的老師。他擁有許多演奏者試圖模仿的音色,而且許多人至今仍在模仿。但他的學生中有多少人聽起來像他一樣?記住,我不是在問他的學生中有多少人音色很好聽,我問的是有多少人聽起來像他?我知道他許多學生的確都擁有非常好的音色。他吸引了許多優秀的學生與他學習,但我相信他的音質依然十分獨特而和他的學生不一樣。


記住,使用與其他演奏者相同的吹嘴並不一定會讓你獲得相同的音色。事實上,僅僅通過更換吹嘴來獲得相同的效果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聲音」,我們應該要盡最大努力去培養自己的音色。正如Leon Russianoff曾告訴我的一樣:「我不在乎你是暗的音色還是明亮的音色,只要它是好的暗的音色或是明亮的音色、而且音色集中、飽滿且音準正確就行。」他還說過:「要聽起來像Eddie Palanker(筆者自己),而不是像Leon Russianoff(筆者的老師)。」


有些吹嘴被認為是「音色很暗」的,而有些則是「很亮」的。但如果不提品牌型號,我經常聽到許多演奏者用那些吹嘴吹出了相反的效果。在Peabody音樂院甄試時,我們經常會出於好奇詢問甄試學生使用的是什麼吹嘴,有時我會對答案感到非常驚訝。因為產生音色的並不僅僅是吹嘴,而是所有配備與演奏者之間的整合效果。你必須找到屬於你自己合適的配備組合。


當一個演奏者想要改變自己的音色時,他們需要改變的不僅僅是吹嘴,他們還需要改變自己對這顆吹嘴的演奏方式。如果你不持之以恆地練習這種新的吹奏方式,很快你就會恢復到舊吹嘴上的音色,因為你會退回到自己自然且舒適的演奏習慣,而每個人都有自己自然的傾向。


那麼,到底甚麼時候才需要換吹嘴?如果發現現有的吹嘴不再能吹出你想要的音質或舒服地吹奏感、或是認為這顆吹嘴音準已經出現問題了,那就該考慮換吹嘴了


找到適合自己的吹嘴最好的方法是保持開放的心態。試試各種用不同的簧片來試試各種不同的吹嘴。當你找到一顆有甚麼地方讓你喜歡的吹嘴時,就用它來練習一陣子。單純演奏一次一定是不夠的。我不是說要經常更換吹嘴,但偶爾嘗試其他配備也是無傷大雅的。


在我的生涯中換過好幾次吹嘴。我記得第一次是1958年夏天我去參加Aspen音樂節的時候。當時的單簧管老師是Earl Bates,他告訴我需要換成Bonade吹嘴。當時他還一起改了我的嘴型,以便我能使用Bonade 吹嘴。然而,我當時真正的老師Eric Simon對此不太滿意。於是不久之後我又換回了原本的吹嘴,大約是1960年夏天的時候。


後來,我在一個夏季的工作中遇到了Larry Combs。他的音色讓我印象深刻,所以我買了與他相同的吹嘴,希望能複製他的音色,但我並沒有成功。事實上,我幾乎無法用那顆吹嘴好好演奏。還記得那是一顆Sumner 吹嘴。


第二年,我改用了 Portnoy 吹嘴,直到我的老師 Leon Russianoff 給了我一顆吹嘴試用為止。那是一顆 Wells(以前叫 Stowell-Wells)吹嘴,但我不是很喜歡,所以沒有繼續用下去。幾個月後,我的一位同學問我是否願意試試他的吹嘴,因為他的老師要求他購買老師自己品牌的吹嘴,而他需要錢(譯者:這場景是不是似曾相似?XD)。我試了一下,結果非常喜歡。結果那是一顆Wells吹嘴,這讓我和 Russianoff 都感到很驚訝。不幸的是,一個月後,在我們學校管弦樂團音樂會的彩排中,我把它摔壞了。我慌忙地打電話給 Russianoff 跟他借吹嘴,最後我用了那顆吹嘴五、六年,直到有一天我的狗咬壞了它(牠的「吠聲」因此變得好多了)。


在尋找另一顆Wells吹嘴的過程中,我又發現了一個Bay(Charles Bay)吹嘴,我更喜歡它,並用了大約十五年。


某年夏天在北卡羅來納州,我試了一些為 Robert Listokin 特製的Pyne(James Pyne)吹嘴。其中找到了一顆讓我一見鐘情的吹嘴,並立刻開始使用它。這段「愛情」維持了大約三年,直到我的簧片原材(Blank)供應商倒閉,我開始無法為它製作合適的簧片為止。


不久之後,我在紐約為我的學生挑選吹嘴時,偶然發現了一顆Morgan吹嘴。但花了將近一年,我才慢慢適應這顆吹嘴,最終能完全使用它。現在,我反而完全無法再使用我的Pyne吹嘴,而我也深深迷戀上了我的 Morgan,這可真是奇妙。(從發現那個Morgan到現在也已經19年了。)


有趣的是,當我聽自己多年來的演奏時,我發現我的音色變化並不如我原本以為的那麼大。當然,音質上有一些細微的差異,但遠沒有想像中那麼明顯,特別是考慮到我其實用過那麼多不同類型的吹嘴之下。我始終聽起來像Eddie Palanker(筆者本人)。我只是讓自己吹起來更容易滿意罷了。如果你的音色沒有任何可以改進的地方,那就沒有理由去改變;但如果你從未嘗試,也不保持開放的心態,你又怎麼能知道自己的音色有沒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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