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去分類各種不同的人,是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其中一種,就是對於喜好勝負之事的程度。這種分類方法和比如說好強好勝與否、這種性格上的東西不太一樣,也不是想要一搏千金式或想要腳踏實地式的態度區分。簡單來說,與其說是比較強勢或比較退讓的性格何者適合勝負,不如說是一種喜歡或不喜歡勝負的問題。為什麼同樣是人,會產生出這樣的差異,我也試著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考慮過,但直到現在仍得不到好的結論。我從我自己的狀況來反省看看,最後只能認為是生下來時就自然有這樣的差別。
或許有人會以為,這是我長年在報社工作的關係,才會特別關心起勝負之事;然而我自己從來都不覺得這是工作的關係。因為從事新聞記者的人,特別喜歡勝負之事的人其實不多。雖說去看看各個記者俱樂部中,都會備齊圍棋、將棋、麻將這種比輸贏的道具,在俱樂部中看到很多人在玩這些東西玩得很熱鬧,也是事實;但同時,對這些東西絕對不會出手去碰的記者,也非常之多。甚至讓我覺得,真的要比起兩邊人數的話,恐怕是討厭勝負之事的人還比較多。倒過來說,在類似可以說堅實嚴謹的工作環境代名詞的銀行之中,也還是有喜歡勝負之事的人。因此,看起來就算是環境有助於喜歡勝負之事的性向,但對於本質上是否喜歡勝負之事來說,幾乎是一點影響也沒有。或者可以說,從我年幼到成人為止,都和我在同一環境中成長的兄弟姊妹們中,也只有我一個人特別喜歡勝負之事;雖說,這還是我特別有繼承到也同樣喜歡勝負之事的父親的血統的關係吧。對於圍棋或將棋,我都是小的時候就學會了,但在旁邊觀看大人爭奪勝負時,卻是完全看都看不膩的。只不過,當時我的棋力還不到可以理解勝負的走向而已。但明明就是看不懂場上是誰輸誰贏,卻還會一直看下去,怎麼看都只能說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性了。這裡要順便強調一下的事,喜不喜歡勝負之事,和適不適合勝負之事,完全是兩回事。對我自己而言,還是有明明不適合勝負之事,卻因為特別喜歡而沉溺其中的自覺。
不過,在所有爭奪勝負之事中,最需要投注時間與精力的還是圍棋。光是這樣,圍棋就充滿著吸引我的魅力,比起我經常會中斷將棋或打麻將的興趣,還是圍棋比較適合我。正是如此,以名人賽或本因坊賽為首的各種重要比賽,只要有時間,我就會盡量尋求可以去觀戰的機會。幸運的是,我的職業也讓我特別有機會得以實現這樣的願望。
在和這些職業棋士接觸的過程中,我也漸漸為他們的魅力所傾倒,同時也得知了只有生存在勝負世界中的人才有的苦樂喜惱之一端。本書全書所寫的內容,不用說都是我眼之所見能看到的一部分實情,很慚愧還遠遠不及他們本人具有魅力之萬分之一。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在這裡對願意接受我的要求寫入此書的五位棋士們,致上最高的謝意。
現在,圍棋界是以「盤外之敵」的主人公石田芳夫為主軸而轉動著。這是因為石田芳夫在第十三屆(舊)名人挑戰賽中擊敗了林海峰,成為繼林海峰之後的第三位名人本因坊。
當初在三連勝後四連敗給林海峰的石田芳夫,在後來則是接受了自己的師弟武宮正樹的挑戰,進行了第二十九屆的本因坊挑戰賽之對決。
在這一期的本因坊循環賽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大激戰,最後共有四人都獲得了五勝二敗的成績。分別是坂田榮男、林海峰兩大強豪與加藤正夫、武宮正樹兩位新銳。
加藤正夫是木谷門下的逸才之一,其實在五段時的昭和四十四年(1969年),就曾掃平群雄向當時的本因坊林海峰挑戰過一次。而他打入本因坊循環圈時,段位甚至只有四段,同一年還拿下了年間三十七勝八敗的輝煌成績,讓棋界掀起了一陣新風。他的棋風是所謂的力戰型,因此夥伴間給了一個「殺手」的渾號。
一般來說,只要是職業棋士的棋,和業餘棋友下的棋大不相同,是不太會強烈直接殺龍的。更常出現的下法是藉由攻擊對方大龍來在周邊獲利;就勝負的角度來看,則是一種不用勉強殺龍,只要能贏一目就可以的態度。不過,對於加藤正夫來說,卻是常常全心全力去吃掉大龍,並且就此吞下對手取勝。也是這樣,拿下了有點像是美國西部英雄片一樣的綽號。
在本因坊挑戰賽中,雖然最後是以二勝四負敗下陣來,卻也從此成為本因坊循環賽的固定班底之一。
他在其他的棋賽中,當然也非常活躍。在昭和48年(1973年)到49年(1974年)之間進行的日本棋院選手權挑戰賽中,他對上了坂田榮男,一開始就拿下了二連勝,最後卻不幸三連敗而錯過了這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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