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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5日 星期六

喝咖啡聊樂壇是非(01) 更新配備

[前言]


上禮拜因為種種機緣,在某教光明左使的介紹下,認識並有機會和現在在瑞士發展的傑出演奏家Cindy Lin閒聊,以下簡單整理一下當日閒聊的內容。


*林文欣/Cindy Lin簡介:出生於台灣,秀山國小畢業後出國學習單簧管,中學階段曾回國約半年時間,單簧管師事羅徹特。2007年以第一獎的榮耀畢業於法國巴黎國立高等音樂院(為該校至今為止僅有的三位台灣畢業生之一),現為日內瓦室內交響樂團單簧管首席。本人非常低調,樂團放暑假的七八月只想休息,謝絕一切演出教學活動。目前沉迷於單車兜風等戶外活動,因此身材非常健美,打起架來恐怕現場兩位男生都不是對手。


*光明左使原本是打算和Cindy上課,想請教幾招的。不過Cindy很客氣,謙稱沒有甚麼東西可以交,所以就變成閒聊。我也從旁聽變成了聊天的對象。


*閒聊參加者:Cindy Lin(以下簡稱C)、光明左使(以下簡稱Y)、邪教教主吐奶(以下簡稱T)、林媽媽(以下簡稱L)


*地點: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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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換樂器的原因


Y:你現在是用甚麼樂器?


C:我現在是用Uebel(Zenit


T(崩潰):蝦密,那我今天帶拔罐摸把來,不是表錯情了?


C:你在台灣買的摸吧嗎?


T:不是,在電子海灣上買的....


C:喔,那可以試嗎?


T:不能,單純賭一把(其實還是有請對方錄製試吹影片)。


C:那要等很久嗎?


T:也不會,那個人似乎急著出手,所以我大約一個禮拜就收到了。


C:所以是二手嗎?


T:對,是二手。


C:那你在台灣能找到人幫你修這樂器嗎?


T:有,之前是送去Trio Music保養。


C:話又說回來,其實拔罐的墊子也不怎麼會壞就是了;可是它的按鍵就是容易動來動去,我差不多每三個月就得送去調整一次...這也是我現在不用的原因。


T:所以U牌的按鍵比較強壯?


C:對,就像自助餐社一樣。這樣我一年送去保養一次就可以了。


T:嗯,我聽到摸吧的評價好像也是按鍵有點軟....不過,可能我不常用吧,倒是不覺得有這樣的問題。


Y:但是大鬍子每次都在那邊Yes~(笑)


C/L(異口同聲):他是長期代言人啊!


C:還有其實現在拔罐的吹嘴也不好吹...


T:我覺得Hawkins加入拔罐後設計的那些吹嘴好像都不如預期。


C:是都不太喜歡。


T:他以前的吹嘴不是滿好的嗎?


C:是不錯。但是最新改成藍色的那個,有夠難吹的....聲音全部都平平的。


Y:現在美國比較流行這種吹法,你聽那些紐約的、東岸的都是這種聲音。


C:對,都是比較冰冰的聲音。其實大鬍子自己也都是吹的平平的呢。


T:我有看過您和大鬍子吹雙協奏曲的影片,他那時候也是這樣嗎?


Y:他一直都是這樣,可能是因為吹樂團出來的關係...


C:對,他本來就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他很厲害,他都不會吹錯。技巧真的很好。


Y:而且明明手指看起來很慢,吹起來都很快。不知道是不是他(手指)很胖的關係?(笑)


T:他的手指動作都很小,看起來就像教科書一樣。


C:對對對,看起來幾乎手指都不用動,很輕很輕。


左手的練習訣竅


Y:說到這裡,我其實今天想問你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怎麼練,這是我比較弱的地方...一般來說大家也都是這兩指附近比較弱,這個難練是確定的,我也是都練不快,總是會聽到不乾淨的地方,所以想請教你喉音F#到A或是F#到Bb的指法有沒有甚麼比較好的練習方法?


C:本來這樣的指法就不合理,盡量不要用啊。如果改用右邊的側鍵呢?


Y:比較慢也許可以,但碰到132~144這種速度,就跟不上了。


C:我沒碰過這樣的問題,不過我還是建議盡量改成側鍵來吹。如果直接用左手,我想大鬍子也辦不到。不然,換A調來吹。


T:喔,有道理!


C:是管樂團的曲子遇到的嗎?


Y:是個現代的作曲家的作品,他不知道單簧管有這種罩門...


C:那就叫他不要這樣寫啊(笑)


Y:現在過了35歲,我就開始跟人家講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可是以前二十幾歲的時候就跟人家說甚麼都可以。


T(一同大笑):就算做不到也要說可以(再笑)。


Y:對,其實我做不到,但是我都說可以;現在甚麼都說不行了(也笑)。對了,你這次回來,有沒有甚麼演出?


暑假就是要休息


L:她回來休息的,甚麼活動都沒有。


T:您在台灣有開過音樂會嗎?


C:從來都沒有。


L:她現在回來每天都在騎單車啊。


Y:YouBike嗎?


C:我是那種登山車。


T:不過,您的確看起來像練家子,很像網球選手的感覺。


L:對啊,她現在看起來像運動員。而且游泳、甚麼的通通都來。


C:我在學游泳。


T:我以前的老師(劉紹棟老師)也都說,游泳對吹管樂器的人來說是最好的運動。


L:她小學的老師就是田永年的媽嗎,而田媽媽小的時候都是叫她們去跑操場,所以她們這一班體力都很好...。


C:沒有啦,我在台灣的時候也沒有怎麼運動,而是到了國外25歲之後才比較有運動。


Y:你先生也是吹低音管的對嗎?


C:對,他是吹低音管的。


Y:我老婆也是吹巴松的~


C:因為就在隔壁啊!


Y:在台灣,吹豎笛的都是和巴松在一起。


L:近水樓台啊。


Y:很方便啊,因為我們要管巴松啊---這邊要高一點,那邊要低一點,然後記得去洗碗....(笑)


T:法國瑞士一帶都是法式低音管吧?


C:不一定,現在很多義大利吹巴松的都很厲害,都是吹德式。


Y:記得看過法國國家廣播樂團的演出,裡面的低音管也是德式喔。


C:其實巴黎交響樂團的巴松首席就是義大利人,所以也是用德式。


Y:好像自從鄭明勳去當指揮了之後,也都改成德式的樂器了。


C:現在好像只有巴黎歌劇院還在用法式的低音管了。我們這一代的樂團好像都是義大利的巴松比較厲害,所以現在法國的樂團也比較少法式的樂器了。其實新一代吹豎笛比較厲害的也都不是法國人。我以前的那個時代都是法國人...。


Y:其實現在巴黎歌劇院的首席也是韓國人Han Kim。


C:他很小就很厲害了啊。


Y:他不是在跟Sabine Meyer學嗎?


T:他不是!(我錯了,他是!!)


C:他有陣子在英國,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學的。


樂團生涯甘苦談


Y:他有點像韓國版的Julian Bliss。對了,你認識陳宜君(Irene Chen)嗎?她有陣子也在瑞士。現在BBC蘇格蘭交響樂團吹首席。


C:啊,不認識。她是在瑞士學的嗎?


Y:不,她是印第安納畢業。她還有陣子在開普敦吹首席。


T:她不是也在大陸吹了一陣子敦善的首席嗎?


Y:那是田永年離開之後的事情。她離開敦善之後就去了南非。這之間不是有個YouTube Symphony嗎?她也考上了首席,結果她旁邊坐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Andrew Marriner!


(一同大笑)


T:這超級光榮的吧!


Y:是很爽啊,然後現在就去了BBC了。啊,你以前也是在BBC不是嗎?


C:對,但我是在BBC倫敦。


T:BBC很多團對嗎?


Y:有六個還是八個。每個各有不同的功能。


C:我當初在BBC的那個位置,其實到現在都還在考呢。就是一直在換人、一直在換人,試用期不給過,就一路到現在了。總之試用期就是很久,聽說最久有到十年的....。


Y:BBC的工作量不會很大嗎?我記得任何廣播樂團都很忙碌,不會比我以前在神韻演出少。而且前面就有麥克風,不能吹錯。壓力不是也很大嗎?


C:我覺得跟其他的樂團相比也差不多。不過BBC是這樣,有的時候會在音樂會中間插個錄音,作為廣播時的存檔。常常就是我們在演逍遙音樂節的時候,中間還要灌錄別的不一樣的曲目。平常的話,倒是和一般的樂團差別不大。


Y:我那時候在神韻的壓力就很大,跟廣播樂團有點像,大約是上半年一百場、下半年二十場的音樂會。上半年的那一百場都是重複的,下半年才是演不一樣的曲目,像是交響曲等等正規的交響樂團曲目。但下半年就不像上半年那樣賣的好。


T:演同樣的曲目恐怕演到第十場就麻木了吧?


Y:其實還沒出去,排練或準備過程中就麻木了(笑)。而且我們是坐在樂池裡面演,每個人都加麥克風,所以也有不能吹錯的壓力。有一次我們在墨西哥一個一萬人的大場地演出,突然喉音A卡水,我以為我可以吹得過去,結果還是高音的泛音冒出來。但我明明只吹爆了一個音,那個場地太大了,傳回來卻是好幾個逼逼逼的聲音(苦笑)。


L:這個場地可以容納下五十個人是嗎?


Y:沒錯,下次Cindy回來如果通知一下,也可以在這裡辦個大師班。


T:您真的太低調了啦,幾乎沒有甚麼人認識你!


C:沒關係,我回來就只是要休息而已。不然累死了。


L:其實也有人邀她去北京指導,她也拒絕了。


C:而且辦演奏會,就是要每天練練練,很累啊。我現在回來就只要每天練一下下就可以了。


Y:我上一次聽你吹,除了YouTube的影片以外,已經是2006年的亞特蘭大了,那時妳吹伯恩斯坦的奏鳴曲...


C:我自己都忘了。


Y:我還記得,我在台下當粉絲,我那時想我畢業的時候也要像妳一樣厲害。


C:那個Vandoren辦的,他們會贊助巴黎音樂院第一獎畢業的學生去ICA演出。


Y:所以在那之後,妳就去BBC了嗎?


C:不,我去BBC是2009年的事情。記得那一年的ICA在我前面的是Philippe Berrod的音樂會,後面是Philippe Cuper的音樂會。


Y:Cuper那天晚上演Spohr的協奏曲,一次演出兩首,好像二和四吧?而且都是背譜,實在很誇張。另外半場,則是Ricardo Morales,也是背譜,吹Nielsen的協奏曲。


T:記得有一年Paul Meyer來台灣,也是這樣。一場演兩首Spohr,也都是背譜。體力超級好。


C:Ricardo很厲害啊,他也是一天到尾都在練豎笛。


Y:但他也是聲音平平的。其實紐約愛樂的McGill也是。他們這些人都是技巧非常好,也都是在樂團裡面吹。


C:我覺得Ricardo也不算是平平的,但是比較沒有大小聲。


Y:妳現在是用甚麼吹嘴?


C:我現在是用Licostini的吹嘴,他們型號也很多,我也搞不清楚,總之我就是用很好吹的MM型號。


Y:Romain Guyot不也是在瑞士嗎?


C:對,他超厲害的,音色變化很多,音量也很大。


T:我前陣子也在聽他用巴賽單簧管錄的莫札特協奏曲,真的很厲害啊。


新世代的單簧管演奏程度


C:Guyot教出來的學生也都很厲害,好像那個Vitor(Vitor Fernandes)。但是那個Kevin Spagnolo(同一年日內瓦大賽的第一名)卻得了癌症,現在做化療。後來好像去Matin Frost的樂團,那個樂團好厲害,每個人都背譜。我覺得Kevin就是比較誇張的音樂風格。他們比賽的時候我有去聽,因為就是我們樂團伴奏。他小聲的時候小到快要聽不到,但整個音準都飄上去了,大聲的時候也是吹到整個快要破掉。其實我覺得那天吹得最好的是Carlos(Carlos Ferreira,同一年日內瓦大賽的第三名,目前是法國國家交響樂團首席)。


T:我們在台灣也有看直播,只不過現在完全不記得了(笑)


C:我也看了尼爾森大賽的直播,其實都不太好聽耶....記得最後是個烏克蘭演奏家拿下第一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俄烏戰爭的關係?


T:政治正確的事情太多了。


L:就像我們小的時候也不能聽東歐的曲子一樣(苦笑)。


C:我還記得那一天的尼爾森大賽Ann Lepage還背錯譜呢。


Y:我從來都不會背譜,因為我覺得譜就是要給人看的。


C:現在都得要背譜了,不背不行。而且現在的學生都練好多。以前我們一天練三、四個小時就差不多了,現在的學生都可以練整天。


T:由於教育體系的進步,現在學生的程度普遍都進步很多。現在是甚至連高中生都能吹Francaix的協奏曲了。


Y:不過,有必要這麼小就練那麼大的曲子嗎?


T:這且不論,至少可以明確感受到現在的學生比十年前或二十年前都好很多。


C:對,他們技巧都很好。


T:前陣子也是在臉書上看到,十歲的小女生就能背譜吹Stravinsky,真的很厲害。我是覺得現在的小朋友就練這些大曲子是還好,畢竟你看日本的高中生也是隨隨便便都投160的直球啊(笑)。


Y:但以目前台灣的狀況,是拿到樂器會吹半音階後,就要練比賽的曲子了。


T:這樣的確是不好。不過這還要整體的音樂環境與素養也一起提升起來,才有機會改進,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C:其實我們這邊的師資,也是要到了高等音樂院才比較好。


Y:歐洲跟台灣比較大的差異,還是在於很容易聽到很厲害的音樂家的音樂會,這讓學生比較容易聽到正確的音樂與好的聲音。


T:其實東京也是,打開他們的音樂會日程表來看,幾乎每天都有第一流的音樂會。偏偏這些優異的音樂家或音樂團體通常到了日本,都沒有順便來台灣....。


C:說到這裡,其實林佩筠老師的學生也有不少來瑞士。


Y:現在好的老師都跑去瑞士(Guyot、Heau)了,法國只剩下Nicolas(Nicolas Baldeyrou)了吧?(笑)


C:還有Pacal Moragues!


Y:對,他很厲害。


C:不過,他也會吹錯,記得有一次看他吹樂團的東西,就失誤了。


Y:可能吹太多了...。不過他音色真的很好,很少聽到像他一樣音色溫暖的法國演奏家。


C:他的確聲音很厚。而Nicolas就是比較正統法國的聲音。


Y:尼可拉在吹樂團的時候,配備可能還是要弄重一點,不然聲音恐怕無法砍掉前面那些小提琴。就像芝加哥交響樂團那些人一樣,都是四號、四號半、五號的簧片。


C:其實Ricardo的簧片也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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