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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4日 星期五

Eric Hoeprich專訪(03) 完


穆菲爾德(Richard Mühlfeld)使用過的貝爾曼式單簧管


採訪:赫普利希先生使用了首演布拉姆斯單簧管五重奏的穆菲爾德同樣使用過的貝爾曼式單簧管來灌錄布拉姆斯五重奏,因此想請問您這種樂器和現在的德式單簧管有何不同


E:其實沒有甚麼太大的不同。兩者主要的差異還是材質。歐騰舒坦納(Ottensteiner,貝爾曼系統的開發者)的樂器是用黃楊木(Boxwood)作成的,然後其他的德式單簧管的按鍵比較多一點而已。


採訪:貝爾曼式單簧管的半音階好吹嗎?


E:很好吹。


採訪:這樣說起來,穆菲爾德的名聲是靠貝爾曼系統建立起來的嗎?


E:倒不能這樣說。貝爾曼系統的樂器在穆菲爾德的時代就已經是屬於舊系統的樂器了。畢竟歐騰舒坦納其實在1860年就去世了,而布拉姆斯寫單簧管五重奏時,已經是1890年代了。


採訪:布拉姆斯的單簧管五重奏第二樂章需要換成降B調單簧管來演奏,其意圖為何?


E:據說穆菲爾德到了中段的地方是換成降B調單簧管。因為換成降B調比較好吹(笑)。並不是為了布拉姆斯才會成降B調的,畢竟在布拉姆斯的手稿上沒有這樣指示。


採訪:那除了要讓指法簡單以外,還有沒有其他換成降B調單簧管後造成的特別效果?


E:當然音色上還是不一樣的。雖然可能沒有這樣換樂器的必要,但我覺得換樂器來演也還滿有趣的。



現今的出版譜中仍有保留了布拉姆斯單簧管五重奏第二樂章中更換成降B調單簧管的部分


穆菲爾德有使用抖音嗎?


採訪:據說穆菲爾德的吹奏是有加上抖音的,對嗎?


E:的確是有這樣的記述留存下來。不過,這是和姚阿幸的小提琴演奏相比的結果。姚阿幸的錄音有被保存下來,而如果有聽過他的錄音,就會發現他的琴聲幾乎沒有太多抖音。而穆菲爾德的吹奏就算是有加抖音,幅度應該也不會比姚阿幸更大才對(笑)。不過,真實的情況沒人知道。因為穆菲爾德的錄音是完全沒有留存下來。


採訪:過去捷克或是英國的單簧管演奏家會加上抖音來演奏,那他們會這樣演奏的源頭是來自何處呢?


E:其實法國的演奏家也會加抖音喔。我的看法是,加上抖音演奏的原因,跟國家傳統沒有甚麼關係,而是跟弦樂器一樣,來自於個人的想法。就像一流的小提琴演奏家中有人是加非常多的抖音、而有人是不太加抖音是一樣的。只不過單簧管的抖音,和長笛或低音管的抖音不一樣,也是事實。這可以說是一種發音技巧的問題。而單簧管的抖音就不過是一種聲音的修飾而已。


有趣的是,穆菲爾德加上了抖音來演奏這件事,本來對於德國單簧管演奏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參考才對,但是現在的德國學校中,卻是嚴禁單簧管吹奏中加上抖音,但其他的國家中卻還是有人使用抖音,這也事實。這會讓人覺得好奇德國學校到底在想些甚麼(笑)。


採訪:就赫普利希先生的觀點來說,怎麼去看待目前德式單簧管與貝姆式(法式)單簧管對峙的現狀呢?


E:從十九世紀中開始單簧管的系統就分成兩派來發展,但兩者比較大的差異還是在內徑(Bore)的設計上。我倒是覺得按鍵系統的差異並沒有那麼重要。


而各自的單簧管系統是隨著各國的音樂文化一起發展的,結果就確立了德布西的音樂用法式單簧管而布拉姆斯的音樂就用德式單簧管來演奏會比較美。不過,到了現在,所有的單簧管演奏家都試圖追求同樣的音色,就讓法式單簧管與德式單簧管的差異是越來越淡化了。這樣的現象,其實是非常可惜的。


近來,古樂或歷史性古樂器開始受到更多的注目,其背景因素之一恐怕也跟每位演奏家吹奏出來的東西越來越相似有關。即便如此,樂團聘僱方面,還是不會選擇讓吹奏法式單簧管的演奏家加入柏林愛樂,而吹奏德式單簧管的演奏家也不會被聘用到巴黎管絃樂團去。這樣的現象在長笛、雙簧管等其他樂器上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就這個意義來看,也許單簧管這種樂器還是相當保守的呢。


採訪:想請教一下,您今後預計有怎樣的計畫?


E:在今年夏天,我寫了一本關於單簧管的書籍在耶魯大學出版(譯註:這部書非常有名)。在這本書中,怎樣用歷史觀點的角度來演奏的部分占了相當多的篇幅,這是因為我們這些古樂器演奏家認為我們可以給予當代的演奏家多大的影響,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好比說,指揮家賽門.拉圖也有指揮過古樂器組成的管弦樂團,在古樂團中所獲得的各種想法就可以活用到指揮柏林愛樂演奏上。最近古樂器演奏家們很積極地把十九世紀的曲目拿出來演奏,也可以說是在消除兩者之間的壁壘。


用歷史性的古樂器來演奏十九世紀的樂曲其實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因為十九世紀的音樂中有太多的材料可以發揮了。而且十九世紀的樂器還很容易買到、價格也算便宜。雖然可能有音準的問題,但如果試著去挑戰看看的話,也是非常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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