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您身為指揮家也是備受好評。想請問您在指揮之中,還記得是甚麼時候讓您覺得很開心?
S:就是能將一大群演奏家們整合成一個整體,將所有的演奏家導向投入到音樂之中。有的時候我完全不用說話就能達到這樣的結果。以前我經常去中國指揮,也幾乎都不需要講話。
我是和首演了許多德布西作品的皮耶爾.蒙特(Pierre Monteux)先生的愛徒學習指揮。換句話說,我是正式拜師學過指揮的。在現代音樂上,我也擔任過布列茲的助理指揮,室內樂上也當過傑利畢達克的助理,這都讓我學到了非常多的東西。
不過,如果沒有自己的樂團,就很難有機會在音樂會上指揮。因此我完全沒想過要去爭取甚麼指揮的職位。因為這也會讓我失去像現在這樣以單簧管演奏家活動的機會。但以結果而言,這也讓我指揮的活動變少了很多。
如果聽過我的單簧管演奏,可能也會覺得指揮並不是我的本質;但我去指揮時,又會有人說我應該放棄單簧管演奏家的身分。這也可以算是我的一種煩惱吧。
與人交流、共享音樂
採訪:包含這次的朗斯洛國際單簧管大賽在內,您經常擔任各項比賽的評審。因此想請問您在擔任評審時,重視的點有哪些?
S:我認為音色是最重要的。再來,就是能否自由自在的驅使樂器。因為如果能做到這樣的程度的話,就能順利地和觀眾溝通了。
此外,就是心中是否有想要傾訴的東西可以表達出來。有些人雖然跟著好老師學到了很好的演奏能力,但不見得每個人都能演奏出自己的個性,就是這個道理。
這次能參加這個朗斯洛大賽的每個人,我可以確信他們一定也都是跟著好老師學習的優秀學生。但他們必須要更進一步演奏出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情。這一點就是我擔任評審時想要聽到的東西。
只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擔任比賽的評審,因為這樣我就甚麼都不能做,只能靜靜聽著而已。我還是比較喜歡教學,教課的時候可以一面示範、一面給學生建議。
但是我覺得音樂比賽每年能演出和觀眾良好溝通的演奏是越來越少了。也是這樣,讓我失去對擔任評審的興趣了。我希望能和他們共存,交換彼此的意見。我認為目前這個世界有著越來越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危險傾向,大家都變成是躲在電腦後面的世界了。
雖然我覺得他們收集資訊的感覺非常敏銳,但為了要實現這些收集而來的資訊,就必須更加重視與人之間的交流。
對我來說,在音樂大賽中得不得獎其實不是那麼重要。我個人認為的音樂大賽贏家,並不是有沒有得獎,而是能從音樂比賽中學到最多的人。在比賽中,能和其他的參賽者交流、聽到別人的演奏、獲得評審的建議並且從中學到更多。我還是認為,與人交流、共享音樂,才是音樂比賽最重要的事情。
其實我以前在參加比賽的時候,也曾經無法接受評審的評語而感覺非常憤怒過。不過,那個評語卻一直留在我腦中的某個角落。等到一年過後、十年後、甚至可能二十年後,總之有一天會發現:「啊~原來這個評語是在說這個意思啊!」。
此外,我覺得應該要將音樂比賽中太過戲劇化的東西排除掉,然後要有更重視人性感情的比賽才對。為了要能創造出這樣的音樂比賽,很有必要製造出讓評審們將我現在說的話告訴參賽者的機會才行。
說起來大家可能不太知道,其實德普留老師,從來沒有在音樂比賽中拿下過冠軍。所以,如果遇到了沒有得獎、覺得沮喪的學生時,不妨將這個事實告訴他們:像德普留先生那樣有著輝煌演奏生涯的優秀音樂家、就算能考上管弦樂團、卻也從來沒在比賽中優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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