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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2日 星期二

Wenzel Fuchs夫婦1998年專訪(02)完 柏林愛樂與維也納愛樂的不同

讓學生有幹勁的方法


大浦:您在音樂學校,都練些甚麼呢?


W:耶特爾(Rudolf Jettel)、貝爾曼(Carl Baermann)等教本,總之就是練非常多的練習曲。當然還有音階。天主教的人常說:「麵包是肉、葡萄酒是血」,練習也是這樣,音階是肉、練習曲是血,兩者不可或缺。


大浦:您現在也在音樂院中立於教壇之上,那您是以怎樣的教育系統來教學呢?


W:我認為教學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大班課,一次教很多學生,讓學生們彼此競爭。另一種方式則是集中少數特別優秀的學生來教學。


我在維也納學會的時候,當時的老師共收了四十人左右的學生。不過因為老師很忙,所以當他發佈今天可以從下午兩點上課上到七點時,學生們都會想辦法擠到教室來上課。原本應該是來上個別課的,結果還是等於是在大批同門師兄弟們前面演奏。但其實這樣是非常好的事情,因為可以聽到別人的演奏,就能刺激出「啊,這傢伙吹得比上禮拜好」、「他原本吹得很爛的,怎麼突然變厲害了」之類的對手意識。結果大家都一起變強了。


另一方面,我現在任教的卡拉揚學會,就只有一個學生。這個學生我就負責教他兩年的課程。


大浦:那麼,該怎麼指導想要考管弦樂團的學生呢?


W:我現在教的學校,就有管弦樂團片段的課程。除此以外,好比說有哪個樂團有空缺要招考時,上課時就會專注於教導該樂團要考的曲子。


這樣的課程,除了我們本來就希望好的學生能夠通過樂團招考以外,而且站在甄試會場參加考試,本身就是一種其他地方學不到的好學習。


私房話:維也納與柏林的區別


大浦:福克斯先生您是在維也納吹過管弦樂團之後,才進入柏林愛樂的,也正是因為您在奧國與德國的樂團都有演奏過的經驗,您覺得這兩國樂團最大的差異是甚麼?


W: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在演奏維也納華爾斯或莫札特的交響曲時,還是維也納愛樂的弦樂特別厲害之處,因為音色非常柔和甜美。但是說到管樂聲部的話,則是柏林愛樂比較具有獨奏特質。


樂曲上也是柴可夫斯基或拉赫曼尼諾夫這種音響效果比較強烈的作品,會是柏林愛樂的演奏比較好。但是像是莫札特這種不是暴力的曲子,恐怕還是維也納愛樂比較好吧?


這之中的差異,我在猜可能也跟演奏的音樂聽有關係。維也納愛樂的話,經常是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演奏....有聽過這個音樂廳嗎?


大浦:有,真是非常好的音樂廳。好比說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也都是在這裡舉行的。


W:也因為是音響效果非常好的音樂廳,所以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氣,音樂廳本身就會幫你很大的忙。雖然這不是這兩地樂團有差異的唯一理由,但我覺得這還是有一定的影響。


而且先不論維也納和柏林這兩地的弦樂演奏,光是管樂器的音色就相當不同。不過這兩邊的獨特音色我都很喜歡。柏林愛樂還是比較獨奏特質一點,而維也納則是有不一樣的味道。特別是演奏奧地利本身的音樂,你就會覺得維也納的演奏家真的很厲害。


有壓力下的練習不會有好結果


大浦:接下來想請教您的樂器。福克斯先生吹的不是貝姆式(法式)單簧管,而是埃勒式(德式)對吧。


W:是,我吹的是烏利澤(Wurlitzer)公司的樂器,1977年生產的。這是柏林愛樂的樂器,也是以前卡爾.萊斯特先生使用過的樂器喔。


大浦:現在在日本使用貝姆式單簧管的人非常多,所以想請教一下您埃勒式樂器的魅力為何?


W:其實就算是同樣吹德式的樂器,音色也會是完全不一樣。最重要的不是樂器,還是耳朵,然後必須要在腦海中思考過自己到底想要怎樣的音色。


我想就算是讓我去吹貝姆式單簧管,也會是吹出我自己心目中理想的音色。問題並不在樂器系統上。


大浦:從這一點來說,您對日本的中學或高中初學者有何建議?


W:就是我平常說的,不要只是說要練習、要練習、要練習而已,開心的練習才是最棒的。我自己在小的時候,雖然有在吹樂器,但是也還是很喜歡爬山和滑雪。兩邊我都覺得很重要。


如果覺得練習是一種義務,恐怕會對以後的音色有不好的影響喔。


大浦:真的。接著想請問身為柏林愛樂的首席,您覺得要成為管弦樂團團員最需要注意的是甚麼?


W:嗯,具備所有成為理想單簧管演奏家的條件都是該注意的事情。不過不要完全照抄別人的風格。


然後建議要聽很多現場的音樂會,從中去學習加上表情、音色變化的技巧,並且消化成自己的東西,我像這可能是最好的學習方法吧。


再來,音階等基礎練習當然不可不做,但心情上很難一直持續下去,所以最好是建立個參加比賽或是甄試的目標,就會比較容易找到持續練下去的動力。


我也覺得單簧管是種很難的樂器


大浦:謝謝您的建議。那麼想再請教一些關於福克斯您本人方面的問題...您覺得單簧管的魅力何在?(笑)


W:(笑)...單簧管的音色很容易深入人心,也有很多種不同的音色變化。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我猜布拉姆斯在寫作他的單簧管奏鳴曲或五重奏時,一定也有同樣的想法才對。能夠實現出布拉姆斯想創造出的重厚和聲與戲劇效果的,還是單簧管這種樂器吧。


不過,像是長笛,與單簧管相比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樂器,不用買簧片、也不需要挑吹嘴。


大浦:還很輕(笑)。


W:沒錯。而且如果是同樣程度的演奏者,一定是長笛聽起來比較好聽(笑)。單簧管真是很難的樂器啦(笑)。難聽的單簧管的音色,聽起來就像是吹嗩吶一樣,你不覺得嗎?(笑)


大浦:的確(笑)。


要自己去思考、多與人對話、做出好音樂


大浦:福克斯先生覺得演奏音樂時,最重要的是甚麼?


W:就是要懂得自己去思考。我在公開的講座上也都是這樣說,你想要讓曲子演成甚麼樣子?作曲家想要告訴大家甚麼?是一開始練習時就要去想的。舉例來說,看到曲子的時候,自己就要試著去幫它編一個故事出來、創造一個樂曲該有的場景氣氛。能這樣做的話,就算自己狀況不好,也能專心練下去。


此外,現在柏林愛樂中也多了很多年輕世代的演奏家,而且都有新鮮的獨特個性。如果去欣賞他們演奏的樂句,也會感到「原來也有這樣詮釋的方法」之影響,然後會想去跟他們聊要不要一起用同樣的方法來演奏,總之一起去做出好音樂也是非常重要之事。


我會替所有吹奏單簧管的人加油,請好好努力


大浦:多謝您的回答,最後想請您給本雜誌的讀者一點建議?


W:咦?我在日本也有粉絲嗎?


大浦:當然有啊!


W:我完全沒有想到...。我真的是太高興了!如果有看到這篇專訪的人剛好就是在學單簧管的人的話,未來請繼續努力,我會替你們加油的。


再來就是如果能來聽我們的音樂會的話,那就太讓人覺得幸福了。畢竟日本給我有第二故鄉的感覺。


大浦:聽說您也很喜歡泡溫泉?


W:沒錯,此外我也很喜歡吃日本的米飯。我們在德國也會做日式料理給我們的女兒吃喔。(這次負責德文口譯的正是福克斯先生的夫人,長笛家今永靖子,如下圖)



其實我們在蓋新家的時候,還特別從日本買檜木澡盆過來安置。可想而知我是多麼喜歡日本。可惜的是,這個澡盆因為太過乾燥而裂開了。


日本有很多非常重人情、非常溫和善良的人,所以每次來日本都很開心。


大浦:原來如此。請務必在日本悠閒放鬆一下。這次謝謝您接受我們長時間的採訪。


W:Domou Arigato!(日文: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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