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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3日 星期日

坂本龍一專訪



坂本龍一:過去看過的電視卡通,其內容都忘光了,但就是主
題曲還是能記得清清楚楚。音樂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前言]
坂本龍一是日本自豪的世界級音樂家。他的身分不僅是獨奏家,也是電影音樂家,其實甚至在很多領
域都會出現的社會活動家,因此總是成為吸引大眾目光的少見焦點。這次我們就要來請教坂本先生的
「聲音世界」。

Q1:至今為止,您人生中聽過最多的是甚麼曲子?

A:可能是小的時候、每個禮拜一定會收看的電視節目「怪傑哈里馬歐(怪傑ハリマオ,或做快傑ハ
リマオ,因為日文中怪與快同音)」的主題曲。我啊,就是那種其實都沒在念書、也不練鋼琴,回家
之後都是直接盯著電視看的小孩。其實「月光假面」、「少年偵探團」、「勇士們」等卡通或影集我
也是每週都準時收看,但讓我強烈記住的還是怪潔哈里馬歐的主題曲。直到現在我也都還會唱。其實
劇情或劇中人物我都忘光光了,但只有主題曲記得,只能說音樂的力量大偉大了。

如果包含收聽腦海中迴盪的樂曲的次數的話,那麼可能是巴哈或德布西。自從我小學二年級聽過巴哈
的「創意曲」之後,我就成為巴哈的熱愛者。好比說「馬太受難曲」在內的各式巴哈作品都是我非常
喜歡聽的音樂。另一方面,我接觸到德布西則是在12、3歲之時。其中反覆聽過很多次的,則是他
的「弦樂四重奏」。在接觸德布西的同一時期,我也開始聽披頭四與滾石合唱團。在披頭四的曲子
中,有很多好聽的旋律。我也被這些外在的趣味性給吸引了。雖然我覺得他們的演奏「簡直是亂搞一
通」啊(笑)。說到演奏,最讓我深受打擊的還是滾石合唱團,當時甚至覺得「演的這麼爛可以
嗎?」。不過他們那種龐克的魅力,至今也記得很清楚。

Q2:對坂本先生來說「聲音」或「音樂」是甚麼呢?

A:這真是讓我最頭痛的問題。因為聲音或音樂,是直到現在我都還搞不太懂的東西....。每個
人從音樂中可以感受到的東西也不一樣。所以「這就是音樂」這件事,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即便如此,追求「音樂就該這麼做」這種標準答案的地方,就是學院式的世界。那裏就像是學數學一
樣,是假設「有問有答」的狀況,來學習音樂。接受這樣教育的人會被植入「音樂是有標準答案」的
想法也是理所當然的;其實我自己在某些程度上也是這麼覺得。現在每當我在做曲時,可能就會讓人
看到我是這種面貌,但我也在努力脫離這種印象。

Q3:聽到「玩音樂的人」這樣的說法,您會有怎樣的印象?

A:大家常常會說「小孩子在玩音樂」呢。即便長大成人後,喜歡去擠破泡泡袋上的泡泡的人應該也
是很多吧?其實我也是。當擠破泡泡時出現的聲音,就會讓人很愉快,像這種行為,應該也可以說是
「在玩音樂」吧?

就像是山水畫中可能會出現的仙人一樣,「在深山中去玩音樂而覺得開心」這件事,似乎也很不錯。
說到仙人,我就會想到視覺影像藝術的頂尖高手白南准先生。只有像他那樣才是像小孩一樣完全不帶
有成見地去面對樂器與樂音的藝術家。好比說,拿著攝影機的麥克風去擦鋼琴的琴弦就是。這種柔軟
彈性的行動非常吸引我,但要說我自己在現代中也在追求像白先生一樣的方式來玩音樂的話,那就大
錯特錯了。如果是在1960年代,做這樣的嘗試是具有很大的意義,但這些探究行為已經有太多的
藝術家做過,也玩得差不多了。

因此,對我來說,「玩音樂」或「用音樂來玩耍」到底是甚麼意義...?該怎麼說呢?雖然要音樂
來玩耍就該玩得更開心一點沒錯,但恐怕是找不出甚麼明確的答案。

對了,貝多芬在快死之前,似乎曾經說過「我只在意我到底玩過了多少的樂音」,而我也想在我面對
人生最後的關頭前,能夠更多玩一點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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