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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27日 星期一

趙治勳之我的半生專訪(6)


[十之六]

獲得名人寶座、與夢境不同之景色

記者:
從您來到日本之後,名人這個名詞似乎就一直存在於您腦海之中呢。

趙:
其實在韓國,名人這個名稱也是拿來授予各種技藝最高峰的人士的。所以感覺上就是我要「拿到名人再回來」的意思。我雖然在日本棋院選手權中挑戰坂田(榮男)老師遭到大逆轉失敗,但我能在偉大的坂田老師手上拿到兩勝,覺得現實上當上名人的可能性並不遠了這件事也是可以確定的。

記者:
結果您在1980年24歲時奪下名人挑戰權。並且在挑戰賽中以四勝一敗擊敗了當時的大竹英雄名人而實現了夢想。

趙:
大竹老師是木谷道場的大前輩。在我入門之時他就已經獨立出去了,所以並沒有一起在道場學習過,但他常常會來道場玩,也常常看到他和其他師兄們一起檢討棋局的樣子。可能他已經忘了也說不定,但那時真的讓我很感激。

記者:
另一方面,您在當上名人後立即接受訪問時,倒是透露了「我心中那個溫暖的名人寶座似乎更加偉大」的真心話。

趙: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在夢想時代,名人這個頭銜是非常了不起的象徵。但在自己登上這個位置後,就會覺得自己的棋力不管怎麼看都還不夠格。以前總覺得自己如果可以用更高強的棋力拿下名人就能把圍棋的一切都看懂,然而現實是自己的就還是很糟,於是就會說出那樣的話。

記者:
當時韓國國民是無比興奮呢。在您獲得名人隔月的12月回到韓國時,立刻獲頒了文化勳章。但是您回到日本之後,卻又說出了「我覺得故鄉比想像中還遙遠」的話。當時的心境是?

趙:
拿下名人寶座,是我來到日本後第一次回到韓國。在那之前,也許我根本就不想回去也說不定。我想我的潛意識中的甚麼地方,就有這樣的想法吧。雖然一直都很思念故鄉,一旦回去反而會有些失落,這可能是一種本能吧。從鄉下地方來到東京的人,應該也有類似的想法吧?

我覺得會去並不都是好事,也有些辛酸的地方。我就常常會被問說是純粹的日本人?還是像日本人一樣?但現實上最傷感情的還是語言的問題。從我來到日本後,就沒有和韓國人說過韓語,當然都把韓語忘光了。所以講起話來就結結巴巴了。在我剛來日本時,是想說日語卻不會說。當時我想我也是講話結結巴巴,現在衣錦還鄉回到韓國,卻變成了想說韓語卻說不出來了。所以回到韓國後,口吃的問題就變嚴重很多。想表達、想說的東西明明很多,話卻是說不出來。

記者:
當時成為名人後卻也沒有因此覺得內心很充實的樣子

趙:
不只是我,我想不管是誰都是如此吧。如果是拍電影,也許到此為止就可以了,但我們接下來還是得要好好活下去才行。就像是結婚,婚後還是得好好過生活。不能只是作夢。我也不是笨蛋,知道夢想與現實的差距。對自己來說,也許那時就死掉可能是最好也說不定,但其實是那之後也還是得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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