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幾世紀的往昔於奈良建立唐紹提寺,將律宗傳入日本的盲僧鑑真,既是中國的僧侶,也是日本的高僧。到了今天,藉由佛教律宗而將中日聯繫起來的高僧鑑真雖然不會讓日本人湧現他是旅人的印象;但在當時,不管鑑真是多麼崇高的僧人,應該也無法讓人說他沒有旅人的身影吧?
我之所以會提到鑑真的事,是因為想要確認身為昭和棋界的核心、並在其間改寫歷史的吳清源,如果從相隔遙遠時代的視點來看,日本人對於超越國境來到奈良定居之鑑真的敬愛與同理心,其實也已經根深蒂固地加在他身上了。
而且吳清源正好跟鑑真相反,一開始可能是從日本往昔的棋聖名人學習到圍棋的內在精神。此外,他又遭遇了在鑑真時代沒有的中日戰爭的種種不幸狀態。不過,就像奈良時代的日本人是向鑑真學習一切佛教經典的教義一樣,今天的日本棋士則是必須向吳清源學習圍棋的內在精神。我自己雖非專家棋士,但對於和宗教一樣沒有國境的圍棋界來說,也祈求吳清源能夠長長久久地持續指導後進棋士下去。
像吳清源這樣的絕代棋士,倒底是靠著怎樣的經歷才能造就出來的?雖說他的確是具有
無比的天分,但我想還是要有前述的信仰心、不同的國籍、優異的學棋環境、毫不放鬆的精進學習、不可思議的構想、冷徹的勝負胸懷等各種要素交互作用,才能讓他成長到後來的程度吧。
說吳清源是稀有的天才是絕對無須懷疑之事。在山崎有民、瀨越憲作、大倉喜七郎等人奔走下才讓他來日本的前一年的昭和二年(1927年)夏天,在井上孝平五段渡海前往中國期間,他就和十三歲的吳少年下過了數局棋。在二子的局差下,無疑是吳少年佔上風,就算是讓先,也下成了一勝一敗。
在井上孝平的報告中,提到吳清源時是這麼寫著:
「在最初的一局中,就可看出少年的棋力。他完全沒有下出不成棋型的棋。少年完全知曉日本舊有的棋型,而且還可看出他將這些舊型加以改良的意圖。可以說吳少年的棋力已經集眾家之大成。我讓少年先的第一局他也獲勝,想必也是又從對局中發現了新東西吧。」
這段話正是說明了吳少年的棋中蘊含著自在性的絕佳評論。
「他的棋可稱上是完美,彷彿就是秀策少年時代的棋一樣」。
則是瀨越看過井上與吳少年對弈棋譜後的評語。秀策是德川末期最後的名人棋所本因坊丈和的徒弟,還是本因坊繼承人的狀況下就夭折的天才棋士。秀策並且還留下了御城棋十九連勝的破天荒紀錄。
瀨越之評,並不只是要將吳清源邀來日本的讚辭而已,其實還是順著丈和稱讚秀策「正可說是一百五十年來的棋豪,必可將我本因坊門風發揚光大」的話說的。如果知道這個典故的人聽到此語,當可會心一笑。而丈和話中的「一百五十年來」,其實就是指秀策是德川前期棋聖道策以來的天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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