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則是4月24日、25日兩日於宇治的「花屋敷」舉行。
此局的封手棋是白46。下到封手之前,持黑的橋本宇太郎花了兩小時十二分,白棋的坂田則是用了四小時五十五分。雙方的可用時限是各十小時,換句話說坂田在第一天就很快用完時限的一半了。而第二天繼續走下去才不過十手,坂田已經用時超過七小時了,而同時橋本才使用了兩小時四十一分。而從這種使用時間的方式來看,也能表現出局面的形勢。橋本本來就是很快能看出手段、下的很快的天才,這局棋也是局面一面倒地掌握在橋本手上。
順帶一提,關於用時上,我在國外時曾經有過很有趣的體驗。在幾年前我去列寧格勒旅行之際,曾經和當時的蘇聯圍棋冠軍對弈過。
這個蘇聯圍棋冠軍是畢業於列寧格勒大學的青年,是在求學時期室友教會他下圍棋。而從他學會圍棋到拿下蘇聯冠軍才不過兩年半,卻能和業餘四段的我分先對局。結果一共下了四局,成績雖是我的三勝一敗,但才不過學了兩年半就能下到這種程度,可見非常有天分。
不過這位青年,思考方式卻很奇怪。就算是沒甚麼好考慮的局面,也在花時間思考。於是我毫不顧忌地跟他說:「如果不下快一點,恐怕一局就要下到三更半夜了」。
結果對手的青年卻說:
「下一局棋花個九小時、十小時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嗎?在日本不是大家都這樣嗎?你看!」
一面說,一面拿出了英文版的圍棋報導出來給我看,上面寫著對局者的使用時間是九小時五十分鐘。
換句話說,這個使用時限在沒有正統教學系統的蘇聯造成了誤解。聽到他們說在列寧格勒圍棋俱樂部下棋時,大多是一局下個八、九小時,也讓我非常驚訝。
言歸正傳。結果第二局是橋本贏了下來。坂田在下第二局的最後一百手時,都是下著一分鐘內就得落子的「一分棋」。等於時限也變成了他的敵人。
第三局則是五月三、四日兩天在歧阜的下呂溫泉舉行,坂田後來也用完了時限而下著一分棋,但此局卻以兩目半獲勝。
第四局是五月十七、十八日兩天在鶴卷溫泉的陣屋對弈。持白的坂田強韌地撐過了橋本的猛攻,才一百三十六手就獲得不計勝。
至此坂田獲得了三比一的領先成績,就七局挑戰賽而言,這幾乎等於勝券在握。
於是在前往第五局的對局地昇仙峽時,橋本不知是向誰感嘆:「我在來此的途中,順便去了身延山參拜,已經把脖子洗乾淨了(準備被斬首)」。
至此的四戰,坂田是以虛心的態度來對弈。在現在這個時代,頭銜賽非常之多,但在當時,本因坊賽是唯一且最大的頭銜賽。且不論打倒橋本這個日本棋院上下的期待,坂田是想著只要能充分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就夠了,勝敗還在其次;並且就是這樣自己告訴自己。真是虛心無欲的狀態。
不過到了這個覺得幾乎等於拿到頭銜的時機後,坂田卻開始僵硬了起來。開始覺得對手雖然是被認為第一把交椅的高手,實力上卻不如想像中強大,甚至搞不好自己的技藝更在對手之上啊....。
實際上,第五局前半也還是坂田形勢有利的棋,但局面進入後半,隨著時限用完,坂田開始惡手連發,最後就自取滅亡了。依慣例,坂田的思考時間只剩一分鐘,橋本卻還有兩個小時半以上。
接著橋本順勢取下了第六局,將成績扳回成三比三。於是本因坊大位,就由最後的第七局來決定了。
於是六月二十七、二十八兩日,在志摩半島尖端的志摩觀光旅館開始了這場關鍵的勝負。
由於是第七局,必須重新猜子決定誰先下。
而坂田再度喊出了:「雙先」。
結果橋本一算手中的棋子,總共十五顆,也就是單數。剛好此時,窗外的黃鶯啼了一聲。
這就像是宣布開戰的號角一樣。而橋本就在右上角的小目上,敲出清脆的棋音後,下出了此盤棋的第一著。
在此志摩半島上,聚集著來自於東京與大阪、超過百人的職業棋士或棋迷。當然,除了少數的一部份人以外,幾乎都不被允許進入對局室中,但不論是為了替坂田加油也好、或是支持橋本也罷,都無法平靜地觀戰。
這種重要的「爭碁」,進入昭和時代後也下了許許多多;但超過一百人自費前來觀戰、每一著就出現一喜一憂的例子,恐怕之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出現了。也許讀者會質疑,為什麼我會知道之前也沒有?但就算是我的斷言,恐怕也不離譜。
其實七局挑戰賽要下滿七局,本來就是有點少見的狀況。以現今回顧本因坊賽舉行了二十六屆、(舊)名人賽舉行了十屆的歷史來說,也就是這裡介紹的第六屆本因坊挑戰賽、後來的第二屆名人挑戰賽、與第二十三屆本因坊挑戰賽三次而已。剛好這三次也都與坂田有關。第二屆名人賽是對上了藤澤秀行九段,第二十三屆本因坊賽是和林海峰九段爭奪。但後面這兩次,並不像第六屆本因坊賽對橋本之戰一樣,是一爭天下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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