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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24日 星期五

趙治勳之我的半生專訪(3)


[十之三]

未達成「十歲入段」的目標,悲觀之餘開始奮發圖強

記者:
趙少年持續在木谷道場發揮著頑皮本性,似乎也會透漏著對未來的不安吧。

趙:
這我一點都記不得了。

記者:
據說您跟代替大姊任務的小川誠子女士說:「你問我死前最想見到誰?我只想早點拿到名人,然後去見我媽。因為我沒當上名人前,絕對不能見她。你覺得我會變強嗎?」。那是趙先生九歲的事。

趙:
有這回事啊?

記者:
還聽說令兄趙祥衍先生還曾對著不用功下棋、只是玩耍的您甩了一巴掌,痛罵:「你到底是為啥來到日本的?」

趙:
我還是完全沒有記憶。

記者:
聽說您是一面哭一面回嘴說:「我又沒拜託你,幹嘛帶我來日本,讓我回韓國去」。

趙:
我想當時應該我是悠閒地活下來的才對,現在完全不記得可能是自己想隱藏起來吧。我聽說有過痛苦經驗的人,會忘記當時的記憶。當時非常辛苦的說法雖然聽起來很酷,但我都不記得了,也就不方便說甚麼了。

記者:
對於不是自己決定未來的道路、而且是才剛懂事時別人就幫你把人生的軌道都鋪好了這件事有何感想?

趙:
如果留在韓國沒下圍棋的話,我會想當搞笑藝人。我小時候很喜歡藤山寬美(日本戰後著名的喜劇演員),常常去新橋演舞場看他表演。如果我是生在普通人家、受普通教育、能夠選擇自己喜歡的路的話,可能只能去外縣市到處巡演吧。到底走哪條路比較幸福,我也不知道,但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我自己也很喜歡網球與高爾夫球。網球雖然是人類彼此對打,但高爾夫比較像是在和球場的球道作戰。其實人類彼此對戰這件事,其實是讓我覺得有點痛苦的。現在我能靠圍棋吃飯,還被贈與好幾個名譽稱號,讓我覺得很感激;但我自己在下圍棋的過程裡,可能還是有點內心糾葛的吧。

記者:
然而結果你還沒能達到身邊眾人的期待,沒有在十歲前入段。

趙:
我的人生記憶,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就連被蚊子叮到都會大哭小叫的我,雖然是絕對不可能會死掉,但偶爾還是會想乾脆死一死算了。其實我在下很多頭銜賽的時期也是這樣。像那樣的時期,應該誰都有過吧?那時的我也是這樣。甚至曾經想搭夜車跑去華巖瀑布(譯註:在日光,離東京頗遠),但路上變暗後就害怕起來,搭了三十分鐘就又回頭了。

記者:
所以就是從那時開始洗心革面了。

趙:
如果沒有木谷媽媽(木谷實先生之妻,春美女士)的話,我想我可能就沒辦法入段了。那時她跟我說:「治勳啊,這樣的話你就回國吧」。但要是在那樣的狀況下回國,我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於是在她跟我說了這話後,我就開始發憤圖強了。這是我第一次明白自己的立場。她的話等於就是愛的鼓勵。如果當初她跟我說:「你要是沒入段也關係,反正我還是會讓你永遠待在這裡」,那就不叫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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