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自:富樫鐵火的快轉新聲專欄
真島俊夫先生去世了(享年67歲)。
對不關心管樂音樂的人來說,這可能是個沒聽過的名字,但現在在日本,只要是和管樂音樂相關的人,應該是沒有人沒演過真島先生改編或創作的樂曲才對。
聽到這則訃報,開始回顧我電腦中的電子郵件,發覺我和真島先生之間的往來信件,大約可以追溯到到至今為止十年前左右的份量。
有一次,我告訴很喜歡拉威爾的真島先生市面上有本尚.埃修諾茲(Jean Echenoz)著/關口涼子翻譯的「拉威爾」的書,並且打算把這本我已經讀完的書給他,他卻很快回信告訴我說,他已經買了這本書了:
「我馬上就訂了『拉威爾』這本書,而且看完了。由於我之前有看過羅桑塔爾(Manuel Rosenthal)所寫的拉威爾傳記等書,所以很進入狀況,覺得很有趣。
雖然比較起來有點囉嗦,但同樣是寫曲的人,我非常能夠理解拉威爾有點神經質的部分,因此能找到和他很像的地方就覺得很開心。」
順帶一提,上述書籍的翻譯者關口涼子女士,其實也是不久前發表獲得日本翻譯大獎的新書、派翠克.夏摩瓦佐(Patrick Chamoiseau)所寫的「神奇索利伯(Solibo Magnificent)」的翻譯者。
真島先生是4月21日去世的,三天之後的24日剛好是翻譯大獎的頒獎典禮,於是住在巴黎的關口女士特別回到日本日本來。我看到了關口女士的身影、想起了真島先生與埃修諾茲那本「拉威爾」的時尚裝訂封面,幾乎要掉下淚來。
我和真島先生的書信往來,有很多都是在討論書的。
由於他是山形縣鶴岡市人,因此非常喜歡同鄉作家藤澤周平的作品。
我也曾經送過他一本介紹藤澤周平世界的視覺解說書。於是他回信:
「昨天,我收到藤澤周平的書了。因為裡面包含珍貴的鶴岡照片與文章,我就不知不覺地一口氣看完了。由於非常懷念,於是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
感謝你。
我很喜歡異國情懷,因此常常去歐洲旅行,其中特別喜歡巴黎。
日本本土的話,雖然也很喜歡京都或沖繩,但對於自己生長之地還是有種不需要別人說明的鄉愁。
聽到德弗札克的樂曲,就會感受到這位作曲家總是以強烈的鄉愁思念來作為他作曲的原動力。這一點很容易打動人的心弦。」
他也很喜歡幽默感,甚至跟我說過:「我想寫個相聲(落語,一種日本單口相聲)管樂曲」。要將相聲家(噺家)之言加入管樂曲之中。
因為「有相聲家才有今天的我」。
另一方面,他也是言詞中稍微帶有點辛辣的率直之人。他曾在信件中寫道:
「在海外,常常有只賣樂曲總譜的情形出現。這其實是建立在大家都有絕對不會拿著總譜自己去抄分譜的信賴關係上才能成立的。
在歐美,這種意識是深植人心的。
但是在東洋的日本,現狀卻是還有很多人拿著影印譜來演出。這似乎是日本或中文語系的國家才有的現象。
我實在不懂為何學校的老師可以像理所當然一樣發給學生影印譜,似乎這是受到流傳而來的『儒教思想』而成為日本教育理念根基的影響,認為提供給想學習之人免費資料是種美德吧。
換句話說,這是大部分老師有『我讓想學習的學生演奏,為何還要付錢?』的意識。
日本人基本上不是偷盜民族,即使是一根牙籤、一片簧片也都會付錢購買,甚至很多人會花幾十萬元來買樂器,但為何只有文章或樂譜會使用影印版呢?
真是不可思議啊。」
其實長年在出版界打滾的我,也對這個問題很傷腦筋。
原來如此,這是「儒教思想」的緣故啊...還記得當初我很認同這個說法呢。
在我的USB碟內收藏的管樂相關文章的稿件資料夾裡,如果用「真島俊夫」為關鍵字搜尋的話,幾乎是佔了全部稿件的一半以上,這讓我自己也很驚訝。
看來,我就是寫過這麼多真島作品的解說文字啊。
今後,我也會繼續這樣寫下去。
一路好走,真島俊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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