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31日 星期六

[巨人]吳清源(09)

這裡故事先跳到十數年後一下。在某個座談會上,吳的導師瀨越宣稱:

「那手棋是前田發現的棋啦」

結果引起了前田為首的坊門派棋士之抗議,逼得瀨越只好負起責任,將原本日本棋院理事長的職位給辭掉了。

像這樣留下副作用的一手棋,由於當時存在著有點囉嗦的師徒關係,身為徒弟的前田應該是不敢用用以下:

「老師,如果下這一著的話怎麼樣?」

等形式做出類似助言的發言。前田也許是獨自注意到了其他弟子沒發現的妙手,但出口相助老師這樣無禮的行為,畢竟是不會被原諒的大忌;此外也有像坂田九段那樣也是成立的看法:像這種第一感就能浮現的著手,還要被人家說是徒弟講才看得出來,身為名人一定會很不爽吧。

總之,因為這一著,局勢就開始朝白棋傾斜,直至兩百五十二手止,白棋以兩目獲勝。

對新佈局加以否定的秀哉,因為這場勝利而保住了名人的權威,但卻無法從根本否定掉木谷或吳的新佈局。這兩人並未放棄新佈局而繼續這樣下,仍然在各種棋賽中獲得了好成績。

重點是其實他們兩人是拔俗超群的棋力高強。他們並不是因為用了新佈局才能一直贏棋,就算是用傳統佈局,甚至說誇張一點,他們第一著是用隨便亂丟在盤上的任何地方,一定也會贏棋。

到了兩人獨霸的時代後,世人追求的,就是希望看到雙雄的對決了。這兩人,很認同對手的技藝,也是換帖的情誼;然而,只要是待在勝負的世界中,早晚就是必須要面對一決勝負高下的命運。

最後實現這樣黃金對戰組合的,又是讀賣新聞。只不過,那是後來昭和十四年(1939年)的事了。在那之前,還有相當曲折的發展要說。

在那之前,曾經一度有時事新報(也是當時的有力報社)於兩者五段時實現了他們的十局賽,也下到了第六局,但因為木谷升上了六段,只好中止。

因為差一段的局差,就是要改半先。段位比較低的一方,就得用黑、白、黑的方式來下。

如果勝負不是在對等的情況下來比,就沒有意思了。雖然下到六局為止,成績是三勝三敗,只好在未決雌雄之前,將對決延期到未來去。

之後在昭和十一年(1936年)的秋天,吳的健康出問題。在七、八月最熱的天氣下,被迫弈了十七局這樣超疲累的行程也是原因之一。(譯註:很多職業棋士一年也下不到十七局)

當時的對局,為了分出勝負而下到三更半夜是常識。而且兩個月內下了十七局,等於是每四天就要下一局。(譯註:現在的日本對局步調是一週一局)

據說大部分的棋士,每為了一局的勝負,較要變瘦兩公斤左右。雖然這個變瘦的數值多少會因人而異,但下棋時就是會投入差不多這樣的精神心力。

也是因此,通常不要勉強對局到這種程度會比較好,但變成像吳這樣的明星棋士時,就沒辦法不這樣一直下下去。因為把吳抽掉的比賽企劃,主辦的新聞社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所以吳就這樣出賽了。如果輸掉的話,後面的比賽就不用下了;但贏了的話,就得一直下下去。

像這樣的過程就一直反覆持續著,而吳本來就不是有很強壯身體的人,所以終於引起了胸腔的病來。

一開始他是在自家中靜養,後來到隔年的六月為止轉去富士見高原療養所,過了一年三個月的住院生活,直到隔年的昭和十三年(1938年)春為止,都沒有對局。

在這段期間中,對手木谷卻在名人退休棋挑戰賽中獲得優勝,被選為了秀哉的對手。此時秀哉已經六十五歲了。因此決心退休,將本因坊的名號捐贈給日本棋院。現在的本因坊賽,就是因此從這時開始的。



[5]


從昭和十三年(1938年)的春季大手合開始,吳清源重新回到棋界。而到了隔年,持白對木谷七段獲勝,升上了七段。

此刻正是戰機成熟時。於是和木谷的升降十局賽,就從這一年的九月開始。

這個升降制度,其實是非常嚴厲的。只要被對手多贏四局,局差關係就會被降一級。換句話說,就必須從同段的對手而被降成低一段的資格來下。從獲勝的一方來看,只要將對手降級,就等於可用高一段的身分來看對手。

將對手降級,雖然未必是那麼光宗耀祖之事,但輸掉的人,可是會留下非常難看的屈辱。實質上這就真的很像武術高手以真刀真槍來對決一樣。

不過,就算這樣的制度再怎麼嚴格,棋士們就是靠勝負在生活的。只要有了對決的目標,對決就早晚會發生,這就是勝負師的命運。

這場十局賽的第一局,是從九月二十八日開始的三日間,於鎌倉建長寺的僧房中對弈。猜子的結果,是木谷持黑。也就是說,後面的奇數局也是由木谷持黑。

木谷的第一手下在右上角小目。而白2下在右下星位、黑3下左下小目,白4掛右上角;換句話說,兩者並不是下過去風靡一世的新佈局,而是回到了傳統佈局的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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